張里正翻翻眼皮,我用腳趾頭也能猜到你會這麼說。
張里正的老姨是歐族長姐夫的二姑的大姑子的親妯娌,彼此也算是沾著親。這些年來,歐族長明里暗里偏幫歐惠,和本家那些老頭子們一起,恨不能把葉老夫人的家產拿過來平分,張里正表面上假裝不知道,私底下關上門沒罵娘。
今天為啥會過來報信?就是想看看歐族長生氣的樣子。
人生的樂趣,便是看討厭的人如何煩惱。
歐族長不只煩惱,他還咬牙切齒。
原本已經在炕上躺了幾日,眼看就要把裝病變真病的人,一下子就生龍活虎起來。
張里正不能留在這里,他要換個地方等著看下一場。
下一場來得很快,葉老夫人一家的團圓飯剛剛吃完,祖孫兩個前呼后擁出了李食記,正準備回家的時候,歐本家的一大群人便雄糾糾氣昂昂的來到了。
為什麼不是去柿子胡同,而是來半路上堵截?
一來他們若是去柿子胡同,要麼不能進門,要麼進門后也被葉老夫人轟出來,他們這群人,與葉老夫人已經斗了幾十年,如果他們對葉老夫人有辦法,也就不會默默支持歐惠這個晚輩了。
二來去柿子胡同,當然比不上在大街上當眾掀穿騙局來得痛快。
什麼孫子,狗屁,誰知道是老虔婆從哪里找來的小子濫竽充數的。
這老虔婆,為了那點家底,這些年沒折騰,夭蛾子一個接一個,瞧,現在連孫子都找來了。
福生并不認識這些人,眼瞅著被人攔住去路,福生便問葉老夫人:“祖母,這些人是來找我們的嗎?”
葉老夫人冷笑:“這些都是歐家的族長,族老。”
說完,葉老夫人便朗聲說道:“族兄族弟,還有這幾位大侄子,你們來得正好,這是我孫兒文韜,明日還請你們開祠堂,我孫兒要給列祖列宗上香。”
“你孫兒?誰能證明這是你孫兒,我看他就像個騙子。”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率先喊起來。
葉老夫人微微一笑:“三從兄,當年我家老太爺過世,你是第一個來我家,要把我兒子阿贊接到你家里去,你說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會教導兒子,所以你要替我養兒子,我沒有答應,你便慫恿家中眷四說我克夫,怎麼,我沒有讓你把我兒子養廢了,你就不樂意了?”
葉老夫人又看向站在三從兄旁邊的一個老頭:“四從兄,三從兄沒能接走我兒子,于是你便讓你那不的外甥,趁我兒子下學的時候,帶著我兒子去那煙花之地,我兒子沒有被帶壞,反倒是你自己的兒子,跟著你外甥學會了喝花酒,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兩個老頭子氣得老臉通紅,這麼多年的事了,這才虔婆居然還沒忘,還要提。
“葉氏,你翻什麼舊帳,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現在隨便找來一個小子,就說是你孫子,你當我們歐家是菜園子,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是不是我孫子,不是你們說了算的,你們算什麼東西,有何資格對我孫子指手劃腳?怎麼,今天我把孫子找回來了,你們不高興?看我孫子一表人才,你們眼熱?”葉老夫人背脊得筆直,這是的孫子,等了十幾年才等回來的孫子。
見葉老夫人如此強勢,歐族長連忙看向自己的父親二老太爺,二老太爺面沉,上下打量著福生,問道:“你說你是歐文韜,有何憑證?”
福生搖頭:“沒有憑證。”
二老太爺又問:“可曾滴驗親?”
圍觀的街坊里有人說道:“你們這不是故意刁難人嗎,人家的父母全都不在,怎麼滴驗親?”
二老太爺等得就是這句話,他冷笑道:“也就是說,本沒有滴驗親,更沒有任何憑證了?這和騙子有何區別,就是那騙子,也要有個來龍去脈吧。”
歐本家這邊,立刻便有人附和:“就是騙子,不知道是從哪兒找來的,說不定是雇的。”
又有人沖著福生說道:“小子,你是哪個小倌堂子的?你別給人當孫子了,還是去當面首吧。”
歐族長也來了神,他大聲說道:“去報,快去報,這里有人冒充我歐家的子孫。”
“是啊,報去!”
“這就是騙子,去報!”
福生微笑,對歐族長說道:“那就有勞你們去報吧,當年帶走我的那個拐子已經抓住了,據那拐子待,當年是有人雇他把拐走的,如今我既然回來了,這個案子也該好好查一查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全都吃了一驚,啥?葉老夫人的孫子被拐走的事,還有?
不但這些人吃驚,就連雪懷也吃驚了。
既沒聽葉老夫人說過,也沒能莫語說過,大武二武也沒有說,莫非這是福生自己查到的?
福生說完,便對葉老夫人說道:“祖母,我們還是回家等著吧。”
葉老夫人點點頭,對歐本家的人說道:“該報的去報,該回家等著衙門傳喚的,就回去好好想想這口供該怎麼給,余下的就散了吧。”
說完,葉老夫人沖著這群人揮揮手,就像轟趕鴨一樣。
三老太爺和四老太爺怔了怔,氣得吹胡子瞪眼:“胡說八道,你是說是我們串通拐子把你拐走的嗎?滿口胡言!”
福生沖他們笑了笑:“我可沒說是你們干的,在衙門還沒有上門來鎖人之前,你們不必驚慌,一大把年紀了,萬一有個好歹,還要讓人把你們抬上公堂。”
他的話音方落,人群里便發出一陣笑聲,三老太爺和四老太爺指著福生的鼻子,氣得發抖:“目無尊長!”
“你們不是說我是騙子嗎?怎麼又想給我尊長了?莫非你們明知我就是歐文韜,卻為了一己私利不肯承認?”
“你你你......”
“老人家,把舌頭捋順了再說話。”
“你你你......”
“你你你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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