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眉眼,這紅痣,跟“死前”看到的那人一模一樣。
沈天舒心下默算,自己醒來已經三天了,這些時間已經足夠他快馬加鞭從應天府趕回來了。
的呼吸忍不住慢慢急促起來,看著對方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潼娘子,這位是我家公子,趕過來看老夫人的。”彩鸞見多了被自家主子迷住的子,生怕這位潼娘子會惹了主子不悅,急忙開口喚回沈天舒的注意力。
沈天舒這才想起屋里還有別人,深呼吸幾下,勉強下心底瘋狂翻涌的滔天恨意,腳下卻不控制地緩慢朝炕頭的桌子挪去。
記得桌上擺著一個針線笸籮,一柄銀閃閃的剪子斜在其中。
年輕男子并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沈天舒上,只是禮貌地微微頷首,接著就去探查老夫人的況,見人面紅潤,呼吸也平穩下來,心下稍安,這才轉過來。
他沒有因為沈天舒面上遮擋不住的大片紅胎記而面異,反倒態度誠懇,語帶激地說:“在下厲子安,這次生病的是我的祖母,多謝潼娘子出手搭救……”
沈天舒雖然并未見過厲子安,但是前世經常出宮廷,對這位瑞王府的王世子有所耳聞,這也從另一方面印證了之前對老婦人份的猜測。
但是完全想不通,為瑞王府王世子的厲子安,怎麼會跟自家的滅門案扯上關系。
“……潼娘子為子,年紀輕輕醫就這般了得,思路清晰,辨證準確,著實難得。遍尋整個大齊,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位能夠比肩的了。”
“公子謬贊,小不過是閑暇無事,多讀了幾本醫書,如何敢當這般贊譽。據我所知,姜潼姜神醫也是兒,年僅二十就已經名揚天下了……”
沈天舒說話的時候心都在抖,眼睛卻死死盯著厲子安,看他會作何反應。
的右手背在后,死死攥著剪刀,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剖開厲子安的膛,挖出他的心,看一看到底是什麼。
他怎麼能在聽到姜家的時候只是微微怔楞?
怎麼能在雙手沾滿鮮后還毫無愧疚之。
沈天舒眼睛都紅了,微微抖,握著剪子的手卻十分穩。
自小學醫,對人臟的位置悉到不行。
即便隔著服,也知道如何避開肋骨,將剪子直接刺厲子安的心臟,能夠確保他當場死亡,不會有任何回天之力。
沈天舒正準備手,卻聽厲子安語氣沉痛地說:“的確,姜家世代行醫,姜老神醫之名天下皆知,姜娘子更是年出名,許多人都以為會把姜家帶上一個新的巔峰,只可惜,三年前那場滅門慘案……”
“你說什麼?三年前?”沈天舒眼睛驟然睜大,手里的剪子哐啷一聲掉在地上,“三年前的滅門慘案?”
“是啊,怎麼了?”厲子安用眼角余掃過地上的剪子,瞳孔微微收,袖中的匕首也落手,渾的都警戒起來,面上卻毫不顯,語氣依舊平穩親切,“姜家慘案天下皆知,前幾日正是三年祭,許多人從全國各地趕去祭拜,沒想到潼娘子竟然不知此事?說起來,姜娘子名姜潼,小娘子姓潼,倒是有些緣分呢!”
沈天舒腦中一片轟鳴,雙眼茫然無神。
能看到厲子安的還在開合,卻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
三年?
已經三年了麼?
自己不過眼睛一閉再一睜,竟然就已經過去了三年?
祖父、父母、哥嫂和小侄,竟然都已經在黃土之下埋了三年,自己卻還毫不知地茍活于世,竟然還想回家看看……
可如今,天地之大,哪里還有自己的家?
沈天舒單薄的子晃了幾下,最后眼前一黑,整個人委頓在地。
“姑娘!”明玉之前被厲子安的人到屋角去了,看著沈天舒昏倒,卻無法第一時間去邊,急得只能大。
厲子安見人在眼前倒下了,條件反地手攬住沈天舒的腰,一把接住。
懷里的人單薄弱,幾乎沒有什麼重量。
厲子安沒想到沈天舒竟這樣瘦,寬大袍下的腰格外纖細,他單臂就可以完全圈住。
沈天舒臉上的面紗被蹭落一側,出白皙的臉龐,淺的櫻早已被自己咬得傷痕累累,滲出點點珠。
紅痕從眉弓一直向下延續到角,幾乎遮蔽住了半張臉。
饒是如此,卻還是無法遮掩的貌。
厲子安出手指,在沈天舒臉上輕輕挲兩下。
他用后背擋住其他人的視線,幫沈天舒把面紗掛好,這才手勾住的彎,把人抱起來放到炕上。
到底是祖母的救命恩人,總不能讓人躺在地上不管。
“劉大夫,麻煩您過來給潼娘子看看。”
被堵在后面急得跳腳的明玉終于跟著劉旭琨過來,撲到沈天舒邊守著。
劉旭琨診脈后道:“潼娘子本就風寒發熱,又勞累過度,心神激之下,氣上涌而昏厥過去。若是想讓人轉醒,只需輕施數針,但是最要的還是要穩定緒,好生將養才行。”
“祖母和潼娘子這邊就都勞煩劉大夫照顧了。”厲子安說罷,轉往外走,對守在外面的侍衛道,“著人將馬車備好,待老夫人病穩定就立刻回府。”
侍衛領命離開,厲子安站在院中,抬起右手,剛看清自己指尖蹭上的薄紅,就聽到一個稚中帶著哭腔的聲音。
“大哥——”
小姑娘張著雙臂,如歸林小鳥般撲厲子安懷里,一癟就忍不住噎起來,“大哥,你怎麼才來,老祖宗病得那樣厲害,我、我都快嚇死了……”
“我都聽彩鸞說了,這次子菡做得很好!”厲子安俯抱起厲子菡,幫拭去臉上的淚珠,耐心地哄道,“等回府之后,大哥一定好好獎勵你。”
“不是我做得好,是潼娘子做得好!”厲子菡雖然年,但是說話卻有板有眼,頗有幾分小大人的模樣。
厲子安聞言卻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輕捻手指,著指尖縈繞的脂。
這位潼娘子,怕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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