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見誰?”
祁明提出要求,泰安帝不怒反喜。
怕的不是提要求,而是沒要求。
“侄兒想見一見祁爍。”祁明神平靜,令人瞧不出所思,“我的堂弟。”
泰安帝一怔,險些以爲聽錯了:“你要見祁爍?”
祁明頷首:“是。”
“你見他做什麼?”泰安帝不解揚眉。
在他印象中,祁明以楊喆份行事的時候,與祁爍沒什麼集。
祁明半垂眼簾:“就是有個問題想問一問,一解心頭疑。四叔不必多想,此事與您要問的事無關。”
泰安帝心中如何思量半點不,盯了祁明一瞬,嘆道:“你們兄弟見面朕自然不會阻攔,只是不巧,祁爍當前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祁明擡了一下眉,很快想到了,“看來五叔重回舊地,堂弟至孝,隨父北上了。”
泰安帝微微了一下脣角,心說不出的複雜。
這個侄兒陷囹圄,於外界斷絕,卻能因他一句“不在京城”就推測出了事實。
但凡他那兒子得祁明一分聰慧——
想多了,那孽障既無祁明的聰慧,亦無祁爍的孝心。
泰安帝一口酸氣梗在口裡,
堵得難。
“還有你想見的嗎?”他隨口問。
“那就見一見——”祁明停下來,迎著泰安帝帶了幾分好奇的眼神,語氣淡了下來,“沒有想見的了。”
那一瞬,他口想說的是林二姑娘。
一樁樁事,不只有祁爍的影,亦有林二姑娘的影子,想來他找祁爍解的問題,林二姑娘也是能給他答案的。
改口的原因,是回籠的理智。
見一見堂弟祁爍不算什麼,就算這位心思多疑的叔叔對祁爍猜測一番,這點微不足道的影響就當他小小“回報”一下了。
可林二姑娘是個孩子,影響就大了。
那便算了。
祁明自嘲牽了牽脣角,語氣淡淡:“沒有了。”
泰安帝當然聽出祁明只說了半截話,可讓他聯想到林好頭上,卻是打死也想不到的。
這點好奇對亟待解決困局的帝王來說,比那隨風飄的一片雪花還微不足道,很快就被他拋在腦後:“那個問題,能告訴朕答案了嗎?”
出乎泰安帝意料,他以爲即便能得到答案也要有一番機鋒,沒想到祁明很快說出了一個地址。
那是距被佔小城百里之外的一片山區,這個距離既方便兩來往消息,一旦有事也方便撤離藏匿。
如此輕易得來的答案,泰安帝難以放心,盯著祁明道:“只要證實你所言不假,朕說過的話都在心裡記著。”
祁明與泰安帝對視,笑了一下:“四叔先別高興太早。”
“怎麼?”泰安帝聽了這話反而有種腳落了實地的覺。
雖然煩,但也莫名有點踏實。
“那一不是尋常山區,而是佈下了八卦迷魂大陣,迷魂陣又有殺陣,想要悄無聲息潛卻是癡人說夢了。”
“可有破陣之法?”泰安帝立刻問。
祁明輕笑:“自然是有的,不過我不知道。四叔不必疑心我扯謊,自從爲農家子,我再未回過那裡。且那陣法玄妙莫測,就算知道進出之法的人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隨時一個變化就會進山無門。”
“聽你這麼說,這條路走不通了?”
“想要走通此路,除非佈陣之人出面。能不能找到此人,就看四叔的本事了。”祁明說這話時面如常,心頭卻空一片,任由種種緒肆。
說不恨不怨都是笑話,看清了父皇的狠心,如果什麼都不說,不做,這怨恨會把他瘋。
不道出明心真人所在,就是他全了最後一點父子之了。
“那佈陣之人是——”泰安帝靈一閃,想到一人,“明心真人?”
對這位國師的本事,他亦是知曉的。
父皇臨終前把國事託付給三人,請他們輔佐兄長,其中就有明心真人。
祁明的反應讓泰安帝確定沒有猜錯。
“那明心真人現在何?”
祁明沒有回答。
泰安帝神沉沉:“你不說,朕也知道,明心真人就藏在這京城裡。”
當初太子師秦雲川與明心真人書信往來,被錦麟衛指揮使程茂明察覺端倪,就證實明心真人就藏京中暗暗攪風攪雨,可惜至今都沒把人找出來。
祁明依然沒有迴應。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泰安帝擺擺手,示意把人帶下去。
街上明顯兵多了起來,明心真人的畫像遍大街小巷,懸以重賞。
當然,畫像上的人是畫師照著明心真人十年前的模樣所畫,與如今正得聖眷的王先生截然不同。
林好仰頭盯著牆壁上張的畫像,若有所思。
明心真人的真容當然是見過的,與這畫像能有五分相似。
這個時候,爲何突然大張旗鼓尋找老師?
要知道老師與太子師書信往來被皇帝得知後,是竭力下他重返京城的消息的。
林好目不轉睛盯著畫像,微微皺眉。
後有人靠近,悄無聲息。
霍然轉。
“杜青?”林好不覺揚了脣角,“好久不見了。”
杜青心藏的殺意一滯,又被古怪的覺佔了上風。
就是這樣,到底怎麼做到這麼自來不設防的?
先不說他們之間的刀劍影,就是個普通男子冒昧往邊湊,一個姑娘家也該知道防備吧?
“見賞金厚,我仔細看看。”杜青一指畫像。
林好嫣然一笑:“我也是。看這老者風燭殘年的模樣,也不知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能讓府如此興師衆。”
風燭……殘年?
杜青再看一眼畫像,有些恍惚。
畫像上的先生明明神矍鑠, 哪裡顯出一衰態來?
不過林二姑娘這般反應,看來是他多慮了。
這麼一想,他心中殺意再往下落,散了大半。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林二姑娘?”
林好側頭看去,打聲招呼:“程大都督。”
程茂明眼神狐疑落在杜青面上,認了出來:“這是你……哦,你和世子那位朋友?”
竟淪爲乞兒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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