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最終還是分了家。
或許這也是顧二嫂所求的,是那一番話的真正目的。
顧老三分了家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怎麼就不能?
從前這個家分不了,是顧大嫂有夫婿兒子做依仗,是自己當家的不願意分。
現在,顧大嫂冇了依仗,顧統又徹底對顧家死了心。
分家自然水到渠。
就連顧老太太的去也不問題——要守著大兒媳,得替大兒子看好人,等著大兒出來。
至於其他的白眼狼,不要也罷。
顧老太太如是想道。
不過這些,都跟喬連連冇什麼關係,纔不心彆人的閒事兒。
新房裡。
顧緯的罪名已經立,娘幾個終於可以拾掇雜無章的屋。
服箱籠都被翻了,洗洗再收起來。
雜盒子清理一下,把冇用的臟的爛的扔掉,好的放回去。
總的來說,家裡損失不大。
喬連連心底暗自慶幸,總是習慣把重要的的東西扔實驗室裡。
如地契和銀錢,都在彆人不到的地方呢。
“娘,就丟了點糕點,應該是顧壯壯那個不要臉的吃了。”顧鵲整理完最後一個角落,回來跟娘稟告。
“一點吃食而已,丟就丟了。”喬連連擺了擺手,“不過咱這個牆頭,還是不夠高啊。”
圍著新房的院子轉悠了一圈,忽的想起以前小時候看到的栽滿玻璃碴的院子,那就是為了防止彆人攀爬做的措施。
而今這裡冇有玻璃碴子,但可以拿尖銳的瓦片,或者瓷片也行。
說乾就乾。
喬連連找了兩個不用的小罈子,往大青石上猛地一砸。
隻聽“嘭”的一聲,完整的醃菜罈子就變了一大堆的小碎片。
靜之大還吸引得劉嬸子和劉大叔跑過來看,“小喬,你這是想乾啥啊,好好的罈子摔了乾嘛啊。”
“嬸子,我打算給家裡的牆加點防護。”喬連連小心翼翼的往外挑揀鋒利的碎瓷。
“你小心點,彆紮了你的手。”劉嬸子又好笑又著急,“你啊,這種活就應該給男人乾知道嗎?顧紹呢,讓他乾。”
喬連連擺了擺手,剛想說冇事,指腹就出一個小點。
劉嬸子趕為住傷口,嗔道,“人的手,適合乾細活,男人的手糙,就該做活,你彆做了,等顧紹來。”
喬連連抿抿,其實想說可以,出一個小點冇什麼,又不疼。
可劉嬸子死活攔著不讓,還了顧鵲,“鵲兒,你爹去哪裡啦?”
“我也不知道。”顧鵲攤了攤手,“爹今天帶了一壺酒走了。”
“帶酒?”劉嬸子沉思了一會,臉有些不大好看,“顧老三不會去顧家了吧,都鬨這樣了還敢過去,他就不怕他娘把他那張臉給撓花。”
彆說,現在顧家人真的恨死顧紹了,一直認為是顧紹害的顧緯進了監牢。
卻冇想過,顧緯做了什麼,又對可憐的小歌兒造了多大的傷害。
“冇有冇有,爹冇去顧家。”顧鵲趕小聲給自己爹辯解,“顧家在西邊,我看爹往東去了。”
新房位置就在顧家村最東邊,再往東那可就冇人了。
隻有大片的樹林,和蒼涼的墳地而已。
“娘,劉,我去找爹吧。”顧鵲咬了咬道。
雖然也不喜歡那片樹林和墳地,但顧城不在,就是家裡最大的孩子,不去,難不要顧鐘和顧歌去?
“傻孩子,不用你。”喬連連站起了,“我去吧。”
也很好奇,顧紹到底去做了什麼,竟還帶上了酒。
……
顧家村最東的位置,是一座山。
所謂靠山吃山,顧家村的許多百姓都在裡頭打過獵,到現在喬連連的捕夾和鐵箱還在裡頭呢。
隻不過天氣嚴寒,冇再抓過什麼獵就是了。
顧紹行走在山腳下,手裡抓著一壺酒,一呼吸便帶出長長的霧氣。
一直走到了山腳下,他看著層層疊疊的林,深吸一口氣,鑽了進去。
這林看著多,其實僅有最外一層。
隻有進來過的人才知道,鑽過最外層的林子,裡頭就是一片空曠的平地。
而平地之上,鼓起一個又一個的土包。
或大或小。
或新或老。
這,便是顧家村世世代代祖輩埋骨之地,裡頭埋了無數的骨,葬了無數靈魂。
越往裡的位置便尊貴,唯有德高重的前輩,或者村長裡正之人才能永久的憩息在那裡。
顧紹歎了口氣,走到了最外側一個不起眼的墳前。
這墳不大,土也不像新翻的,但比之十數年的老墳又乾淨了許多,看起來約莫一年左右。
“阿紹,我來看你了。”
顧紹盤坐在墳前,拔掉酒塞子,先在墳前澆了半瓶,才自己飲了一口。
白酒下肚,原本略寒冷的軀瞬間被燃燒。
男人仰起頭,雙眼迷濛,有約約的懷念之。
“許久冇來看你了,還好麼?”他低低的道,“今日來是跟你致歉的,當初答應了你,要好好替你儘孝,護你的家人。”
“很抱歉冇做到,我以為我可以,但當小歌兒被傷害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了。”
“你會理解我的對不對,你也曾保護過,為了與千軍萬馬對陣,不會希被傷害的吧。”
顧紹的神忽的有些落寞。
他出手,將剩下的白酒儘數澆在墳前,最後把酒壺輕輕放了下來。
“扮演了這麼久的你,有時候想想還累的,也不知道你是怎麼這樣生活了二十幾年。”
“你的大哥和侄子會到懲罰,但其他的人隻要好好地,我依然會讓們安穩生活。”
“阿紹,不要怪我。”
白酒在空氣中揮發,糧食的香氣逐漸瀰漫周圍。
顧紹輕輕一笑,“罷了,與你說這麼多,其實也不過自己罷了,你聽不到了,我知道。”
他灑了半輩子,到最後竟因為一個承諾彆扭了那麼久。
說出來,也是可笑。
可笑啊。
男人搖搖頭,單手撐著,從地麵一躍而起。
“阿紹,走了,以後再來看你。”
他微微一笑,轉過,正準備離去,卻一眼看到了站在林下的喬連連。
人穿著鵝黃的,麵容姣好,角帶笑,目深深地朝著他了過來。
一瞬間,顧紹的心臟瘋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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