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都半個時辰了，就是不見人來。

錢掌櫃急的快要尿子了。

一旁的小夥計怯怯的道，“如果真的是鮮出了問題，東家還能過來嗎？”

錢掌櫃子一僵。

是了，鮮是所有雲汐樓一起在用的，西鎮能出問題，其他地方的肯定也出問題了。

東家他……肯定忙的不過啊。

這下子，錢掌櫃是真的要哭了。

偏還有客人等得不耐煩了，在那嚷嚷，“到底還來不來人了，還給不給說法了，難道就讓這些病人乾等著？”

上吐下瀉雖不致命，卻格外麻煩。

吐的還好說，拿個盆就罷了。

瀉的卻是……天知道這會，雲汐樓的茅坑到底排了多長的隊伍。

韓兆帶著胡掌櫃，走之前好心提醒了錢掌櫃一句，“我要是你，就趕賠償了，免得人越積越多，真壞了酒樓聲譽，多錢都買不回來。”

這話是真的。

錢掌櫃也意識到了事的重要，他瞟了一眼櫃檯位置，想著今天剛收的金銀，痛心疾首的搖頭，“發，發，賠償，食中毒的賠償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那可不了，許多人來吃一桌好飯還用不上五兩，如今一人賠償五兩，算得上大方。

那些冇中毒，但是飯也吃不下的人，則是把飯錢都退了，又額外一人補了二兩銀子，總算是平複了悠悠眾口。

至於雲汐樓到底虧損多銀錢，大概也隻有他們知道了。

喬連連暗暗一笑，隨著韓兆一起退出了人群。

“喬娘子，今日戲也看完了，夜深邃，我讓老胡送你們回去吧。”韓兆道。

“暫時還不走。”喬連連擺了擺手，瞄了一眼顧鵲。

低著頭的大閨不不願的走了出來。

喬連連輕輕咳嗽了兩聲，“快，鵲兒。”

顧鵲這才抬起頭，扁著吆喝，“治食中毒，上吐下瀉的特效藥，吃了就管用，十文錢一包，不貴啊不貴啊。”

周遭都是拉到站不起來人，一聽可以解毒，眼睛立馬亮了，“真能解毒嗎？”

“當然能，吃下一刻鐘就管用，不管用退錢。”喬連連神的笑道。

一刻鐘也不久，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十文錢很便宜，當即就有人從顧鵲手中買了一包。

接著，陸陸續續又有人來買。

喬連連忙活了一整天，幾百包儘數賣了個乾淨。

到手淨賺四兩銀子。

顧鵲也從一開始的不不願，到最後吆喝的輕快又利落，連詞都比喬連連擬好的多了幾句，儼然一個明的小商人。

韓兆在旁邊看著，瞠目結舌。

好大會子，他才問道，“你這藥，真的管用？”

“當然管用。”喬連連非常自信，“田螺跟木耳相剋中毒，食蓮子即可解毒，藥到病除，明天睡一覺他們就能好了。”

“所以那紙包裡……”韓兆角了，事應該不會和他想的一樣吧。

“紙包裡就是兩顆蓮子。”喬連連俏皮一笑。

韓兆差點摔在了地上。

兩顆蓮子賣人家十文錢，誰家藥房這樣乾了，怕不是被人砸末。

偏喬連連毫無不在意，“韓東家彆怕，我當然不可能直接賣兩顆蓮子，那都是我碾碎末，再藥丸形狀的。”

韓兆吐了口氣。

這樣還好，至不是蓮子的形狀，不會一眼就被看穿。

不過……本質上好像還是兩顆蓮子啊。

韓兆扭過頭，表有些扭曲。

喬連連卻已經哈哈大笑著，拉起大閨的手，漫步遠去。

在不遠燈火閃爍的地方，有一輛馬車，還有或站或坐的爺幾個。

在那裡，靜靜地等待們歸來。

……

白日裡，喬連連就猜到今天雲汐樓差不多要出事兒，特意做了點解毒的藥，來賺點小錢。

到了晚上，胡掌櫃送來訊息，說熱鬨開始了。

喬連連便打算帶著大閨去看熱鬨，快去快回，也就一個時辰。

可顧紹死活不同意，正好碧鬆租的馬車還冇還回去，他乾脆架著馬車，帶著一家七口來了西鎮。

前頭就是鬧鬨哄的雲汐樓，的確如胡掌櫃所說，很熱鬨。

顧鵲子活躍，又掐尖好強，拉著喬連連就想往前鑽。

可顧紹和顧城都不是湊熱鬨的主，三個小的更是早就趴在車裡迷瞪著了，所以一家人分了兩批。

喬連連帶著大閨跟在韓兆後進去看熱鬨。

顧紹帶著其他幾個孩子在外麵等待。

順便，還看到了顧鵲賣力吆喝的場景。

爺幾個都有點沉默。

但看著娘倆幸福的手拉手走過來，又不自覺浮起微笑。

“賣完了？”顧紹輕聲問，把墊腳放在了車轅下麵。

喬連連先踩著墊腳上去，又把大閨給拉了上來。

娘倆一併坐進去，剛好看到顧歌眼睛，就把小歌兒扯進了懷裡。

“賣完了。”喬連連一邊小歌兒的小臉蛋，一邊道，“賣了四兩銀子。”

“娘，這四兩銀子得有我的一半。”顧鵲噘著道，“為了給娘賣東西，我的臉可都丟儘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吆喝著賣東西，簡直用了半輩子的勇氣。

“可我看你後麵高興的。”顧紹突然道。

顧鵲有些語塞，“我……我收到錢了當然高興。”

“真冇想到，我們鵲兒還有做生意的本事。”顧紹勾了勾角，又道，“賣東西快，數錢也利落，鵲兒這是跟誰學的本事。”

“我冇跟誰學。”顧鵲高興地咧開笑，“都是看娘怎麼做的，慢慢就學會了。”

“所以……你還是跟你娘學的了？”顧紹眼底已漾起了笑意。

顧鵲還不知道自家老爹給自己挖了個坑，仍舊高興道，“是啊，當初娘賣鹵賣餛飩，我可都跟著看呢，時間一長肯定學會了。”

“你跟你娘學會了賣東西，又用學到的東西去賺了這四兩銀子，所以這錢還是你娘賺的，哪有你的一半。”顧紹語調幽幽。

顧鵲坐在馬車裡，著連續不斷地顛簸，腦袋有一瞬間的當機。

爹好像說的有道理的。

但是……吆喝也的確是吆喝的，東西也的確是賣的啊。

為啥就冇有的功勞了。

大姑娘傻眼了，拉著爹的袖不肯撒手，“爹你坑我，我還是不是你閨，你為什麼坑我，爹你這是偏心眼。”

顧紹被拽的東搖西晃，忍不住大笑出聲。

夜黢黑，長路漫漫，馬車看似孤獨的在路上行走。

但傳出的笑聲又充分昭顯了，裡頭的人並不孤獨。

相反，也許他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