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族分為建州、海西、野人三大部,屬於奴兒干都司。
建州又分建州和長白山兩部。建州有哲陳、渾河、蘇克素護河、董鄂、完五部。長白山有珠舍哩、訥殷、鴨綠江三部。哲陳在安東柳和縣東,渾河在安東新賓縣西北,蘇克素護河在柳河縣境,董鄂在通化縣北佟家江流域,完在吉林敦化縣西。珠舍哩在安東臨江縣北,訥殷在安東長白縣,鴨綠江在鴨綠江上游。
海西分哈達、葉赫、烏拉、輝發四部。輝發在安東輝南縣,哈達在輝南縣西北,葉赫在吉林四平縣東北,烏拉在吉林省城。
野人分為渥集、庫爾喀和瓦爾喀三部。渥集在松花江穆棱市東北,庫爾喀在松花江寧安縣與黑龍江下游,瓦爾喀在松花江延吉縣北與烏蘇里江上游。
目沿著羊皮紙上描繪的黑線條來回穿梭了兩三遍,我開始覺得頭昏腦脹——其實代善繪製的這張地圖甚為妙,一點也看不出是出自一個九歲孩之手,想來已經不難看出他今後在行軍打仗方面會是個天生的將才。
問題出在我上,我是個對地理概念完全白癡的人!
自打從費阿拉城出來,馬車已經一路晃悠了四五天,顛得我屁發麻,全僵,卻仍是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到底我們要去的目的地在哪裡?
好在小丫頭阿濟娜倒是十分乖巧懂事,怕我坐車氣悶,不時指點著沿途的江山風景逗我說笑。可卻一點也不知道我是極怕冷的主,遼東的氣候本來就差,這又是將近年關,大雪紛飛,滴水冰,自然更是凍得人渾直哆嗦。
我可是打從小生長在江南水鄉,何時曾挨過這樣寒冷的大冬天?
「呼……」我在厚厚的衾,手裡捧著暖爐,瑟瑟發抖。
「格格,喝碗□暖暖子。」
我淺淺的嘗了口,覺得味道怪怪的,不是很喜歡,於是搖了搖頭。
旅途寂寞無聊,我只能拿溫習地圖來打發時間。如果沒必要,我甚至連話都懶得開口說,盡量保持的溫度。
繼續回來研究地理環境。
話說此時的建州已經基本被努爾哈赤統一,現如今在遼東,除了不多大氣候的野人真外,目前能與建州真勢均力敵的只有海西真四部,外加蒙古察哈爾等部。
我低頭沉,蒙古離得稍遠,海西四部卻是近在咫尺,如果史實無誤,努爾哈赤是必定會統一整個真部落的,甚至在未來的二十年裡,逐步建國稱汗。接著他的兒子皇太極會稱帝,然後多爾袞會打進北京紫城,順治帝最終會登上金鑾殿的寶座……
噓,是我扯遠了,那些都將會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就目前而言,皇太極還在他額娘懷裡幸福無憂的啜著水呢。
想到小皇太極,我不出愉悅的微笑。
「格格,最近難得看見你笑呢。」阿濟娜歡喜的說,「自打跟淑勒貝勒的阿哥分手后,奴婢就沒見你真心笑過。」
我知道這鬼丫頭指的是並非是皇太極,而是褚英和代善。這兩小傢伙在得知我們一行人決定趕在年前返回葉赫時便悶悶不樂。代善還好,喜怒不曾擺到臉上,雖然抑鬱寡言,但到底不失一個阿哥應有的份和面。反倒是那個褚英,一聽說我要走,急得哇哇大,還險些跟孟古姐姐頂起來。他可真是仗著自己大阿哥的份,一點沒把他阿瑪的側福晉放在眼裡。
我眉心,眼睛有點酸,於是索歪在衾上假寐,回想起當日出發時的景,不免嘆息。代善忍不發的一直保持沉默,褚英卻騎馬追出了費阿拉,一直護送到了建州邊界,最後還是我實在看不下去,嫌他礙事,板下臉才趕了他回去。
唉,他們雖然調皮,子還都帶了點味,但到底是我在這個時代到的第一批朋友,說以後不會想念他們,那是假話。
「格格!格格!」阿濟娜挨著我輕聲呼喚,「格格睡著了?」
「嗯,睡著了。」我悶悶的回答。
阿濟娜先是一愣,隨即咯咯笑:「格格你真逗。」歪著腦袋,仔仔細細的瞅了我兩眼,我覺著古怪,便問:「怎麼了?」
笑說:「格格的子變得開朗多了,奴婢以前可從未見你跟誰開過玩笑呢。」
「哦,是嗎?」我一下來了興緻,拍拍邊的熊皮褥子,「過來坐,跟我多講講以前的事……你知道的,我燒壞了腦子,以前的事統統都不記得了。」
阿濟娜謙卑的微笑:「格格要聽什麼,奴婢便說什麼……」
「嗯……」我見不願過來,知道謹守主僕的本分,也不為難,於是只問:「我阿瑪和額娘是什麼人?家裡還有什麼兄弟姐妹?對了,我一直沒弄清我和葉赫那拉側福晉的關係,他們總說是我姑姑,可我有次聽東果格格的口氣,好像又不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濟娜想了想,約莫是覺著我這些問題問得實在古怪,我也不敢催,更不敢與目對視,只得悶頭看著那張熊皮,心裡卻在暗自打鼓——聽說這丫頭打五歲起便跟在「東哥格格」邊做侍,我這些問題問得這麼白,會不會被看出些許端倪?
「格格……」幽幽的嘆了口氣,「這奴婢從何講起好呢?葉赫是個大家族,人丁興旺……奴婢只揀些要的說吧。格格的瑪法清佳砮貝勒和孟古側福晉的阿瑪楊吉砮貝勒是對親兄弟……」
我在心裡飛快的推算,恍然——這麼說我和孟古姐姐的關係算是堂姑侄羅?!
「咱們葉赫與別不同,沿著葉赫河東西兩岸各建了兩座城池,當時清佳砮貝勒居西城,楊吉砮貝勒居東城,東西二城首尾呼應……」乖乖,果然是大家族,照此推算,我的堂兄堂弟堂姐堂妹肯定不了。「……現如今西城的首領是格格的阿瑪布齋貝勒,東城的首領是那林布祿貝勒。孟古側福晉便是那林布祿貝勒的親妹,想當年這門親事還是楊吉砮貝勒爺慧眼識英雄,親自定下的呢。」阿濟娜已然一副深深迷醉的小兒癡態,看樣子自古人還是英雄,只可惜這世上的人卻多半沒有眼力勁,沒能看英雄的背面其實不過是個男人,是男人就會有男人的劣,特別還是在連封建制標準都還沒達到的滿洲奴隸制社會裡,男人更是囂張得一塌糊塗。
人算什麼?不過是男人腳下隨意踐踏的玩罷了!
我冷然的注視著,卻仍是一副深深陶醉其中的模樣,不由我更加心灰意冷。看來這裡的同胞們一個個還都認命知足的。連當人家的眾多小老婆之中的一個,也會被其他人羨慕得要死!
「阿濟娜!」我終於忍無可忍,指在額頭敲了個暴栗,「不要中毒太深了!」人若不自救,那便真的是沒救了!
「哇!」阿濟娜悶悶的著發紅的額頭,一臉的茫然,顯然不知道我這個主子為什麼突然打。也不敢多問,小心翼翼的挪子,退到車廂的角落裡去。
我看著唯唯諾諾,卑卑怯怯的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對說些什麼才好。
葉赫部地近北方,大明稱之為北關。在海西扈倫四部中,葉赫部東臨輝發,南接哈達,西靠蒙古,西南方向距開原較近,北與烏拉相通。葉赫先世姓土默特氏,后滅扈倫那拉部,遂姓那拉氏。葉赫屬下管轄十五部,其部民素以勇猛、善騎著稱。
葉赫部所在的葉赫城,又分為東、西二城。
西城依山面水,它位於葉赫河北岸三百米的山坡上。城是依山建築,城牆寬厚高峻,由土石混雜一塊築,分為外二城。外城周長五里左右,全依地勢圍築;城修在外城中東南部的平頂山丘上,隨地勢圍築呈不規則形狀,周長約二里有餘。
在西城以東為葉赫東城,它北臨葉赫河,南依嶺崗,依山崗築,城牆高大聳闊,石城外用木柵圍一周,謂之柵城;在石城又有木城。在三城之間均有護城壕相隔,並在壕之間建有橋樑,可以互通往來,便利異常。
木城中建有偌大的一座八角的明樓,此刻我便正坐在這八角明樓的一間房,暖暖的捧著茶碗發獃。
阿濟娜忙忙碌碌的指揮著一干下人,將我的一些隨一件件的取出,歸置。
我有些困,為什麼我明明是布齋的兒,卻不回西城,反而住在東城?
「那個……」
「格格有何吩咐?」阿濟娜剛巧出門了,吩咐在外屋當差的一個小丫頭在我跟前伺候著。我眨下眼,心想問你也是白問,就是從阿濟娜裡,也不定能問出什麼事來。每回只要一問起我阿瑪的事,言辭總是躲躲閃閃的,也不知道在藏掖些什麼。
我揮揮手說:「沒事。」
小丫頭木訥的行了個跪安禮後退下。
打量這間布置奢華,卻也出濃濃陌生的房間,我抑在心許久的寂寥緒突然全部涌了出來。到古代這麼久,這還是我頭一次如此強烈的想念現代,也許……是因為換了個陌生環境吧。
手指慢慢過床榻上雕刻的繁雜花樣,我心裡一陣泛酸,以後恐怕要在這個陌生地方長期生活下去了,因為這裡是我在這個時代的家。
家啊……家的概念是什麼?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沉思,我回過頭,只見一穿玫瑰紫褂面,領子里擁著玄狐斗篷的中年男子手扶著門框,氣如牛的著我,眼裡滿是又驚又喜的神。
我才一怔,他就從門檻外了進來,疾走兩步,一把摟住了我:「我的東哥!我的小東哥……你終於回來了。可把阿瑪想死了!」
我被他抱得莫名其妙,下意識間的用手擋開他的子。他錯愕的看了我一眼,痛心的說:「還不能原諒阿瑪嗎?阿瑪已經知錯了……你這次任離家去建州,阿瑪也不曾攔你,只是想你歡喜便好。」
雖然已經認知到眼前這個男人便是東哥的阿瑪布齋,但是突如其來的親還是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我只得將目投向他後的阿濟娜。
阿濟娜果然機靈,見我向求援,忙上前行禮說:「回貝勒爺,格格在建州生了場大病,大好后便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布齋一愣,扶著我的肩膀細細打量:「難道是真的?我上月才接到努爾哈赤的書信,只是不信。」他上下索,憐惜而又心疼的說,「如今你可大好了?上還有什麼不適嗎?要不要命大夫過來瞧瞧。」
我見他心切,心裡也覺暖暖的,有這樣的父親疼著,東哥應該是個很幸福的孩子吧?
「不必了。阿瑪……」我低低的喊他。這輩子我還從沒喊過爸爸,在現代我只是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親生父母打從生下我就拋棄了我。沒想到如今做了東哥,居然平白無故的多了個阿瑪,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老天對我的一種補償?
「阿瑪,我除了不記得事之外,一切都好,子也比以前結實了許多,您不必擔心!」了幾次,這阿瑪竟是喊得越來越順口。
布齋又仔仔細細的看了我兩眼,終於笑道:「果然是長高了些,人也覺著神多了。這次去建州,可瞧見你姑姑沒?可安好?」
「姑姑才生了位小阿哥,取名皇太極!」
「哦?有這等喜事?」布齋喜上眉梢,回頭對後一人說,「孟古姐姐得子,咱們可不能不送禮,這份面子葉赫得給撐足了!」
「是。」那人微笑作答。他是跟著布齋一塊進來的中年男子,瘦長臉,八字須,顴骨高高突起,給人的覺不是很爽利,就像他上穿的夾襖一個,灰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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