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頭。
眠、嚴斯寒,還有七個心腹親兵,豎直了耳朵,聽著從車廂里傳出的一陣陣曖昧聲音。
“我好像聽到,主帥說,讓大小姐輕一點。”
“哇,這麼激烈的麼?”
“主帥是下面那個?”
“不能吧,九皇叔戰場上那麼猛。”
“他又了一聲。”
“風世子,我們主帥那麼好看,你姐姐把……”
“閉!”眠氣得小臉通紅,使勁兒把這幾個兵子給推搡著,往遠趕,“滾滾滾,一群大男人,還聽墻角。不要臉!”
嚴斯寒嘿嘿打趣:“世子爺,咱們沒聽墻角,這兒沒墻角,只有馬車。”
眠氣得踹了他一腳:“那不一樣?你們這些老男人,心都臟!”
嚴斯寒二十九了,比武嚴侯還大了一歲。
和孩子小手都沒過的眠比起來,那的確是個“骯臟”的老男人。
“世子爺,您說親了麼?搞過對象麼?”
“……沒。”眠帥臉一紅。
“那下次末將,帶你去京都最大的銷魂窟芙蓉樓,去見見世面。那里的姑娘細皮的,可會伺候人了。”嚴斯寒不懷好意地慫恿著。
“本世子去過。”眠有些惱。
“是麼,點的哪位姑娘?可是花魁香枝,還是舞姬蘇漪?”
“都不是!本世子是去芙蓉樓查案的。”眠瞪嚴副將,直了小腰板,“爺可是正經人。”
“啊,差點忘了世子爺在刑部做呢。”
嚴斯寒撇了下,自討了個沒趣,開玩笑歸開玩笑,他為君傾九的左右手,還是很可靠的,指揮著車夫道,“往林中道的方向去,拐向碧霄別業,那是九皇叔在城外的一棟莊子,暫且休息三日,不進城。”
安和眠兩個,迎他們,是迎到了城門外三里的道上。
并非在城門口。
提前回來,終究不妥,會讓狗皇帝生疑。
畢竟,禮部那邊兒,已經安排了一位戚侍郎,三日后正式迎接君傾九和南疆軍。狗皇帝親自指派的。
“九皇叔太能折騰了。”
嚴斯寒嘆氣,“非要提前,提前到了還得費勁藏起來。就那麼迫不及待地要見大小姐麼,晚三天是能死還是怎麼滴。”
眠挑眉:“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家里也沒媳婦兒吧。”
嚴斯寒:“……”
咋還人攻擊呢?
“咳——末將從十四歲,就隨侯爺征戰沙場,侯爺沒親,末將自然也不親!”
“我三叔有三嬸了,去年的親。”眠埋汰他,“別瞎找借口,我瞧著就是好人家的姑娘瞧不上你,魯又賤,不愿意嫁給你。”
嚴斯寒不服:“侯爺是忽然被賜婚,而且他親之后沒多久,九皇叔就被派往南疆了,末將也跟著去了,來不及娶媳婦。等著嫁給我的姑娘,能從城東排到城西。”
眠笑:“現在仗打完了,回京了,我等著喝嚴副將的喜酒啊。”
嚴斯寒:“……”
小狐貍崽子壞得很。
一點兒都不像他三叔。
總拆他臺!
他好歹也是輔佐過兩代南疆軍主帥的老人了,能不能給留點面子啊。
*。*。*
碧霄別業。
在京都城外五里,周圍有一片桃花林,依山傍水的,環境優雅。
君傾九雖然是個不寵的九皇叔,但是從瘋人塔出來之后,梅太尉就已經把梅氏一族一半的產業,都到了他手里。
梅太尉只有梅太妃一個妹妹。
他直言這部分家產,本該屬于梅太妃,由君傾九繼承也是應當。
這碧霄別業,就是其中之一。
莊子修得頗為華,占地面積不小,類似于一棟王府了。別業中,有一碧霄湖,湖面似翡翠,風漣漪,夏日來避暑最是涼爽。
馬車駛碧霄別業中。
安也給君傾九做好了清創、合手。
君傾九下車的時候,上纏繞著白的繃帶,幾乎把整個寬厚結實的膛都包裹在了里頭,有力的上臂,也纏了兩圈。外面披著一件深大麾。
湖風一吹,白繃帶的末端,微微擺著。
腰腹部位,有兩塊腹若若現。
竟生生地顯出了幾分的氣息。
這碧霄別業里,負責守衛的,都是梅太尉從京都大營里調來的士兵,全男的,手好,干活利索,一個婢子也無。
也就是說,只有安一個的。
君傾九穿這樣,繃帶束縛,半遮不遮的,這些常年混跡在軍中的糙漢子并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軍中赤膊都是常態。
所以,不自在的只有安一個。
這麼年輕好的腹,在眼跟前晃……還晃個沒完。
“穿好。”
安深吸了一口氣,終究是忍不下去了,上前幫君傾九,拉了拉外袍,遮住那惹眼的材。
君傾九微微低頭,角噙著一抹薄笑:“手上剛了藥,不方便。安幫我”
他已經比高了一個半頭。
低頭與說話的時候,像是能把整個子都給攬在懷里似的,迫十足。
安:“別撒。”
腰帶塞到了某人手里,“藥膏應該已經干了,不妨礙。”
“手疼。”
君傾九微瞇著眼睛,聲音放。
“真的麼?我不信。”眠綴在后頭,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怪氣地了一句,用一種充滿質疑的眼神,撇著他未來的姐夫,“你是不是使喚我姐使喚上癮了?”
君傾九眼角的褪去,刀子一般,掃向小舅子。
角的弧度,都變得詭異嗜起來。
眠:“……”
干……干啥?
嚇唬人呢。
君傾九用威脅十足的眼神,森冷無比地瞪著眠,下一秒,他彎下了腰:“唔。”
安:“怎麼了怎麼了?”
君傾九子一歪。
安趕忙頂上去。
君傾九順勢攬住了的肩膀,半個子虛虛地掛著,的很,卻又控制著不讓承擔自己的重量,下擱在了肩膀上:“上的舊傷……。”
“趕進屋!我給你看看!”
安十二萬分的警戒,“我記得你說過,你上有諸葛連弩的貫穿傷。你忍一忍,我馬上給你做部骨科手。”
剛才在馬車上,時間有限,只理了上。
君傾九的右邊小,才是傷得最重的。
“阿九你抓我。”
安就這麼把君傾九,半擁著,弄進了碧霄別業的房間里。
眠瞪圓了眼珠子,好似一只倉鼠,氣得小爪兒直抖:“他……他演的!進門的時候,他還趴在我姐肩膀上,對我挑釁地笑了下。”
嚴斯寒無奈地搖頭嘆氣,拍了拍世子的肩膀:“習慣就好。”
小場面。
論演技,又有幾個能演得過主帥?
風世子不服,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他欺負人!就是看準了我姐心,忒不要臉了也,我要揭發他!”
“別啊。”
嚴斯寒像提著小崽子一樣,是把眠給拖走了,“主帥也不能算裝吧,他上的戰傷都是真的。分人的。”
平日里不疼,是因為邊沒有那個能讓他喊疼的人。
眠和君傾九同年的。
一個尚且渾滿滿的年意氣,眼神天真單純,被很好的保護著;
另一個,卻已經經歷過真正的地獄,在鐵殺戮中,拼死保護著他在意的人,守護著這個國家。
一個是孩子,一個不得不做大人。
“所以,小孩子才總讓人格外不爽。”
不是所有人,都有世子這樣的好運氣;對世子來說,或許是很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對有些人來說,那是需要用命去換取的幸福。
*。*。*
君傾九原本打算在碧霄別業,三日的清福。
粘著安。
他最喜歡挨著,看給自己治傷、換藥的樣子。
可這世界,仿佛故意跟他作對的似的,總不讓他舒坦,也不讓他與心上人多待一會兒。
上午才到這座避暑莊子。
昏日傍晚,莊子里就有一個士兵,被買通了,給安府的大小姐,傳了信兒。
安盈父,彼時正在宮里。
被泰和帝傳召。
安經武和安盈兩個,匍匐跪在殿下,行叩拜大禮。
一旁。
大太監正在朗聲宣讀著圣旨。
“義商安經武,忠君國,心系百姓,仗義疏財,朕其忠,以伯爵侍安卿之誠,封號安康伯。”
安經武猛然抬起頭,激得差點落下淚來。
陛下,給他一個商人封了伯爵?
伯、爵、侯、公。
一共四等爵位。
伯雖然是最末等的,但也是爵位啊!是躋權貴、鐘鳴鼎食之家的象征!
他安經武封了安康伯,日后,安氏就是真正的貴族名門了,死后可太廟!
從最低等的商賈,變了最上流的伯爵。
安經武覺,自己給國庫捐錢,這一波捐的可太值了——不過是一個月向國庫上繳一百萬銀兩而已,這還不到安氏每個月營業額的三分之一。
“……安氏安盈賢淑大方,溫良醇厚,仗義疏財,品貌俱佳,賜縣主之尊。欽此。”
安盈興地落淚,眼眶紅彤彤的,捂著。
抖著,舉起雙手,接住了圣旨:“草民……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
終于,有了份地位。
也是伯爵之了。
果然,勸說父親,歸順泰和帝,是最正確的決定!
他們安家要想往上爬,安盈,想要功上位,做九皇叔的人,為王妃,還得要泰和帝點頭了!
泰和帝放下了手里的奏折,從桌后走了出來,主上前把安氏父給扶了起來,言辭溫和笑容滿面:“安康伯、安縣主平,無須這般多禮。日后安縣主嫁給九皇叔做側妃,也算是君氏皇族的媳婦兒。”
安盈狂喜不已,渾都不住地打抖,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一把,才緩過勁兒來。
側妃!
側妃也是好的。
終于要嫁給君傾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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