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慕劍雲掛斷了電話。得知韓灝等人已經在展開行，張的心略微平復了一些。此時開始思索這張「死刑通知單」背後藏的信息——當剛剛順著「三一六販毒案」線索找到鄧驊的時候，「死刑通知單」亦跟而至，這絕非簡單的巧合。十八年前的案，十八年後Eumenides的再現，這兩起連環案終於在鄧驊這個點上對接在了一起，這個點很可能便藏著解開所有的鑰匙。

不過的思緒很快就被鄧驊打斷了，後者顯然從剛才的電話中聽出了端倪，正用銳利的目看著，問道：「慕警，看來你的這次拜訪，完全是個人行為，而並不是出自專案組的指揮。」

對方的質疑雖然令人尷尬，但慕劍雲還是很快組織好了應對的說辭。「是的，我有自己的線人，有自己的線索，也有單獨查詢線索的權力。」

「線人？」鄧驊嗤地笑了起來，不知是否是想起了自己曾有過的經歷？然後他又面無表地點著頭，淡淡地道：「不錯，不錯。」

慕劍雲不願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纏，話鋒一轉：「我的同事很快就會過來保護你。在此之前，希你不要外出。等我們的人到達之後，他們會給你一個詳細的保衛計劃。」

鄧驊卻顯得無於衷，反而問道：「那就是說，我所有的行要聽從你們的吩咐？」

「是的，至在今天得這樣。」慕劍雲刻意強調了一下日期，因為死刑通知單上表明的十月二十五日正是今天。

「好了，慕警，有幾件事你現在必須明白。我希你聽清楚。」鄧驊打斷了對方的話語，語氣獨斷專橫，「第一，沒有人可以指揮我的行。我每天的計劃都是早已安排好的，任何變更不僅會帶來巨額的經濟損失，而且會打我後續的全部計劃，這對我來說是不可接的。在今天的大部分時間，我都不會離開這個辦公室，但是晚上八點四十，我要去機場乘坐航班趕往北京。」

慕劍雲也相信，對於這樣一個大人，他的行程是很難因外界的影響而變的，不過仍然試圖說服對方：「可今天是特殊的況，有人正計劃殺你，而且這是個異常危險的兇手。」

「這正是你須要明白的第二件事。」鄧驊仍不為所，「有人要殺我，這對你們來說是特殊的況，可對我來說不是。我的經歷你也知道，全是一步一步拿命換出來的。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殺我的人不計其數。你知道在黑道上我的腦袋值多錢嗎？一百萬！這個價格足夠從國外聘到頂級的殺手。如果因為今天有人要殺我，我就必須改變自己的計劃，那我這輩子就什麼也幹不了了。」

慕劍雲先是愣了下，然後又苦笑著搖了搖頭。鄧驊的說法聽起來誇張，但仔細一想，卻又合合理。以他的出，從混混，到線人，再到今日頂級的富豪，雖然在黑白兩道都取得了不容置疑的地位，但在這個過程中，又會經歷多艱險坎坷，得罪多各方的勢力？甚至在那雙手中，亦早已沾滿不為人知的腥！現在他站在了萬人矚目的高點上，那些曾被他踩踏過的人，還有那些想要踩過他上位的人，誰不是要除他而後快呢？一份來自殺手的死亡威脅，足以讓任何人驚惶失措，可在他面前，卻如吃飯睡覺般平常。

而鄧驊又繼續說道：「我想強調的第三件事是：雖然有那麼多人想要殺我，但我現在仍然活著。事實上，現在已經沒有殺手再垂涎那百萬元的懸紅。因為他們知道，要殺我鄧驊，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的任務。」

「不，這次這個人不一樣。最近幾天，他已經連做了兩起案子……」

慕劍雲話還沒說完，便又一次被鄧驊打斷了：「用不著你介紹，他的況我知道：前天下午，他在德業大廈前的廣場上，殺死了一個做韓虹的人；今天凌晨，在遠郊的一個礦，他殺死了雙鹿山襲警案的嫌疑人彭廣福，負責守衛的特警隊長熊原也同時遇害；此外，他還殺了十多個負案在逃的犯罪分子。」

慕劍雲驚訝地看著對方，這些都是警方的保容，怎麼此人竟了解得如此清楚？

「從Eumenides在網上發之後，我就在關注這起案件了。」鄧驊看出慕劍雲心中所想，帶著炫耀的口吻解釋道，「而我的能力遠遠超出你的想像，本市的公安系統對我來說本沒什麼可言。」

是的，慕劍雲只能無奈地忍對方的張狂。連警察辦案都需要公安局長親自打電話預約的人，對他來說又能有什麼了解不到的事呢？

慕劍雲輕輕地嘆了口氣：「既然你知道這麼多的事，你應該明白自己所面對的危險。到目前為止，他的所有殺人預告還從未失手。」

「那正是因為害人過於信任警方所提供的保護，而我則不會重蹈這樣的覆轍。」鄧驊凜起目，顯示出心中的堅定與自信，「我手下有一幫小兄弟，他們將負責我的安全。所以，如果警方要參與，只能配合我們的行，而不是要我去執行警方的計劃。你們的人到來之後，可以與我的助手阿華聯繫，他會告訴你們需要做些什麼。」

回想起鄧驊進龍宇大廈時的陣仗以及大廈的嚴保安措施，他的確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語。即便是警方提供的防衛，還能怎樣做到更好呢？更重要的是，那些黑保鏢，他們的工作便是保護鄧驊的安全，他們可以一年到頭寸步不離地守護著對方，而這一點是警方絕對無法做到的。在遭遇刺殺威脅的時刻，鄧驊確實沒有理由放棄自己的人馬而去信任並不悉的警方。更何況他的人這麼多年來一直功地保證了他的生命安全，而警方卻剛剛連續遭遇了兩次失敗的慘遇。

慕劍雲看著鄧驊，一時間無言以對。的心中湧起一複雜的覺，不知是該敬畏、羨慕，還是為對方到悲哀。的確，這個人已經擁有了常人無法企及的權勢和地位，並且他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可是他每一天都要於這樣的防範中，這與坐牢又有多大的區別？當他也不能在繽紛的世界中呼吸，當他已經失去了生命中最本質的自由的快樂，這種權勢和地位又是否真的值得去擁有呢？

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辦公室沉默的氣氛。

「進來。」鄧驊的聲音仍舊威嚴。

門被推開了，阿華走了進來。他的腳步迅捷有力，渾上下瀰漫著人的氣，但當他看著鄧驊的時候，臉上卻只有崇拜和恭敬。

「鄧總。我已經查了那個傳真，是從正泰街一家圖像辦公店發出來的。不過店裏的人並不知，他們的電腦中了，被人遠程控制了。對方是個高手，沒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蹤的痕跡。」

「嗯，意料之中。」鄧驊點了點頭，然後他看向慕劍雲，「好了，慕警，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現在你可以到樓下大廳里去等你們的人。我這裏還有很多正事要理。」

很顯然，這是一個逐客令。慕劍雲也只好起告辭，阿華把送出了辦公室，然後又折回到自己老闆邊。

鄧驊盯著桌上的一個監控顯示，屏幕上顯示出慕劍雲通過安檢門，在一名黑男子的引導下，最終進電梯的全過程。然後他問了句：「你覺得這個人如何？」

「很聰明，察力很強。」阿華給出了簡潔的評價，然後又補充道，「如果是朋友，要注意留一手；如果是敵人，那會非常麻煩。」

鄧驊未置可否。沉默片刻之後，他話鋒一轉：「這個人是『四一八專案組』的員。現在查到了十八年前的另一起案子，『三一六販毒案』。已經查出，當年炸案中的死者袁志邦曾有個做白霏霏的友，而此人正是薛大林的行政書。」

阿華的眼神凜了一下。

「有一個線人，這個線人可能會知道更多的事。」鄧驊有些沉，「你去查一查，把這個人找出來。」

阿華點點頭。

「現在就去吧。」鄧驊不再多說什麼，他知道阿華的能力——無論是偵查、格鬥、擊，他都不會遜於最出的警員，他也知道阿華的忠心——這是一個隨時都會為自己擋子彈的小夥子，有這樣一個助手在邊，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與此同時，刑警大隊會議室。

四一八專案組正集結於此召開急會議。不久之前，他們也收到了那份發給鄧驊的「死刑通知書」。而此刻出席的人員已與以前有所不同，除了慕劍雲已先行到達龍宇大廈現場外，柳松則頂替了犧牲的熊原，為專案組中特警方面的代表。

礦之戰的失利給眾人在心理上的造了不小的影，他們的雙眼都佈滿，看起來一夜未曾踏實眠。而眾人中又以柳松的緒最不穩定，當韓灝通報案的時候，他便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目游散，思維顯然沒有擊中在議題上。他的反常況引起了羅飛的注意，後者皺起眉頭：新的戰鬥即將打響，小夥子這樣的狀態可難堪重任。

在展示了最新收到的那張「死刑通知單」后，韓灝又花了幾分鐘時間介紹了這次的目人：鄧驊。由於此人在省的影響力，此案再次引起了高層領導的關注。而專案組也得到了上層的死命令：這次且不管案件偵破與否，必須保證目標人鄧驊的生命安全。

等韓灝講完這些之後，會議進了自由發言的討論時間。這時柳松第一個站了出來，他有些話似乎已在心裏按捺了很久。

「尹劍，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他直斥其名地說道，語氣很不友好。韓灝和曾日華都是一愣，頗為詫異，羅飛則挑了挑眉頭，神進一步集中在這個新近加專案組的小夥子上。

「什麼問題？」尹劍勉力維持住平淡的語氣，可看得出來，他的心正於震之中。

「今天凌晨在礦的時候，我、韓隊長還有你，我們三個人分別去按三個不同的開關。為什麼你的作會比我們倆人落後那麼多？」柳松頓了頓，進一步強調說，「你已經是第二次進那個了，怎麼會比韓隊長更晚找到相應的開關呢？」

尹劍對這個問題似乎早有準備，坦然答道：「我的手電筒壞了，只能用打火機照明。在那樣黑暗的環境中，行很不方便。為此我還和韓隊產生過誤會，在岔口有關短暫手——這一點韓隊可以證明。」

眾人的目隨之看向韓灝，後者則立刻點了點頭：「是的，我可以證明。而且那個手電筒已經送到設備，確實是發生了意外的故障。」

「嘿，故障？」柳松看起來不會輕易松繞，他冷笑了一聲，又說道，「那好，我再問你：當我們按下開關之後，對講機里已經聽不到熊隊的回應。我和韓隊長立刻趕往口，我們幾乎是同時到達，而熊隊此刻已經奄奄一息。我們倆人合力把他抬到了警車后廂里，而你則直接進了駕駛室，打火開車。在這個過程中，你並沒有接到熊隊，對嗎？」

尹劍乾咽了一口唾沫，沉默片刻后，答道：「是的。」

柳松雙眼了一條，目變得銳利嚇人：「那為什麼在警車的檔桿上會出現你的指痕？你手指上的從何而來？」

隨著柳松的質疑，羅飛等人的第一反應便是看向了尹劍搭在桌邊的雙手——那手上乾乾淨淨，並不見任何傷痕。如果真的有尹劍的指痕印在檔桿上，那隻可能是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