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如果你是第一次見到他，絕對不會對他的面相太在意，因為他的那雙犀利的眼睛，已經足夠讓你不寒而慄。

從他的眼睛里，我嗅到了「兇狠」「殘忍」的味道。

「知道我們抓你是因為什麼吧？」明哥問道。

大家對這句話肯定特悉，因為電視劇里只要涉及審訊，開場的第一句肯定是這個。這句話可不是隨口一說的口頭禪，其實有它的深層含義在裡面。如果咱心裡沒鬼，那聽了這句話肯定不以為意，可你要是幹了虧心事，你再聽這句話的覺就會截然不同，它可以使人形固定的條件反。比如突然注意力集中，眼球斜視。這些細微的作可以讓審訊人員在先期有個判斷。如果嫌疑人反應比較強烈，說明這個人的心理素質並不是很好，審訊時就不必考慮太多，直奔主題即可；如果嫌疑人的反應相當淡定，那審訊人員就要好好地下一番功夫，跟嫌疑人鬥智斗勇。

王繼承聽了這句話，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把他本來就沒有超過一米七的板了。

「我們找到了你的作案工，在上面檢驗到了死者的DNA，你是一名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下面的話不需要我說了吧！」明哥點上了一支煙捲。

王繼承凝視著空氣中裊裊的青煙，依舊沒有出聲。

「據我們的勘查，你就是在門口的保安室作的案，我現在懷疑門口看門的大爺會不會跟你是同案犯！」

「他不是！」王繼承突然對著明哥咆哮道。

這個王繼承從小被門口的保安大爺帶大，那肯定不一般，就算他是個「天生犯罪人」，也不可能沒有一點。據我們的調查，案發時，門口的大爺均有不在場的證明，完全可以排除嫌疑，明哥說這句話，無非是想打牌，撬開嫌疑人的。

「你說不是就不是？我覺得是！」

「都是我乾的，都是我乾的，跟我爸無關！」王繼承聲嘶力竭地喊道。

「行，那你就說服我，讓我相信這件事就是你一個人所為！」

「我說了，人全是我殺的！全是我殺的！我是個魔鬼，我是魔鬼！」王繼承在審訊椅上使勁地晃著自己的軀，他努力地想掙捆綁在他上的那警繩的束縛。

「你殺了幾個人？」明哥沒有理會王繼承的歇斯底里，提高嗓門問道。

「四個！」

「男的，的？」

「的！」

「你的機是什麼？」

「沒有機，我就是想殺們，就是想殺們！」王繼承越越大聲。

明哥轉頭示意葉茜暫停記錄，起用一次塑料杯到審訊室的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溫開水。

我以為明哥要給王繼承倒杯水潤潤嗓子，通常這種活都是我來，於是我開口道：「要不要我……」

啪！我話還沒說完，明哥一杯水潑在了王繼承的臉上。

我之前已經告訴了明哥王繼承可能是骨子裡就有犯罪慾，有這種表現屬於有可原，我實在沒想到明哥會有這種舉。

「清醒了沒有！不行再來點？」明哥冷冰冰地說道。

被潑的王繼承老實了很多，低著頭，佝僂著子，散發著霧氣的水珠，從他的發尖一顆一顆地滴落，水珠敲打在審訊椅的鐵板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此時的屋雀無聲。

「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對於他，明哥沒有留一面，多長時間了，我從來沒有見過明哥如此憤怒。

「能說你就說，不能說就永遠給我閉！」明哥的額頭青筋暴起。

嘭！他一腳踢在了審訊室的鐵網之上，屋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不是明哥的格啊！他為什麼這樣做？」我好奇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

不管明哥怎麼做，王繼承始終低著頭，一聲不吭。

啪！這次是一杯冷水！

啪！又是一杯。

啪！明哥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被連潑了幾次的王繼承，忽然抬起頭來盯著明哥，我竟然在他的臉上發現了一「服」的意思。

也正是捕捉到了這個表，我心裡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明哥故意為之。先前，我已經告訴了明哥王繼承可能會有暴戾的格，而通過前幾句的審訊，我們不難看出，我的推斷沒有偏差。

明哥的這種做法的髓就四個字「以暴制暴」，這就好比「文爭武鬥」，你跟一個武夫說道理，沒用，除非你能在功夫上倒他，他才會服你。像王繼承這樣的人，你跟他走心，一點用沒有，要想讓他服，你必須要表現出兇狠的一面。

有人可能要問，這難道不涉及刑訊供嗎？在這裡我必須要解釋一下，刑訊供是用刑或者變相刑折磨被訊問人的，獲取供述的一種極為惡劣的審訊方法。明哥這種做法最多就是有些不合適，但絕對不是刑訊供。

「小龍，給他！」明哥把放在桌子上的抹布扔給了我。

我點了點頭，將王繼承臉上的水漬拭乾凈。

「你可以說了！」估計明哥也覺到了他的態度有些變化，點了一支煙，站在他邊，說道。

王繼承甩了甩頭，冷笑一聲，緩緩地張了口：

「我覺得我說出來，你們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

「哼！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也不缺你這一隻！」明哥比喻得恰到好。

王繼承翻眼瞅了明哥一眼，自嘲地說了聲：「我確實是個另類。」

「別給我扯遠了！」明哥警告道。

王繼承的結上下蠕，用眼睛瞟了瞟明哥拿著紙杯的右手，接著緩緩地說道：

「從我記事起，在我的心裡就有一種衝，小時候不明白，等稍微長大了一些，我才知道那是一種犯罪的衝！說起來你們可能不相信，別人心裡都在幻想著有錢、有地位，可在我的心裡，我就是想殺一次人。」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這個念頭一直埋在我的心裡，埋了好多年。我很崇拜《電鋸驚魂》里的那個殺手，可以肆無忌憚地肢解人的，我無數次地幻想，如果我能那樣一次該多好！」

「一直到了上大學，接了形形的人，我的這種慾越來越強烈，為了能抑制住這種慾，我每天在半夜裡用鋼鋸鋸樹枝來緩解。可這個辦法並沒有讓我的慾有任何消失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強烈。」

「我的養父為了給我掙錢學費，在老家包了果園，每年放暑假，我都會給他看兩個月的保安室，也就是在那裡，我的夢想終於能夠實現！」

王繼承說到這裡，臉上竟然出了幸福滿足的笑容，我只能說，他的世界，我們不理解。

「我記得是四年前的七月份，我在保安室里坐著，有一個的來到保安室，想讓我給倒杯熱水吃藥，我看面蒼白，發紫，就知道這就是老天送給我的禮。」

「我把騙到屋裡，用枕頭直接把捂死。那個小區里住的都是外來打工的人，所以我知道不會有人找過來，我就放心地把在屋裡放了一夜。第二天，我去買了一個新的切割機，還有一大塊塑料布，準備晚上開始分，實現我多年的夢想。」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我把的服掉，開始用菜刀切開上的，用洗臉盆放掉上的，我打開切割機，一點一點地鋸開的骨頭。一，我整整分割了三個晚上，做完這一切，我有著前所未有的滿足。」

「我以前聽我養父說過，門口的窨井是廢棄的，那裡面剛好可以藏，所以我就把肢解后的用編織袋一裝，趁著晚上沒人，扔到了井裡。接下來的三年暑假，我每年都會殺一個。」

「你對作案目標有沒有選擇？」明哥問道。

「因為我個子不高，所以我都會選擇那些材矮小的人！」

「你為什麼只選擇？」

「因為的普遍反抗力小，功率高！」

「你難道沒想過，藏在窨井裡的會被發現？」明哥問了一個很刁鑽的問題。

「我養父說了，那個地方廢棄了很多年了，而且在去年暑假時，上面還蓋了垃圾池，更不會有人。」

「哼，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吧！」明哥有些輕蔑地瞅了他一眼。

王繼承彷彿有種被看心思的恐慌，他的子不由自主地一抖，很顯然，明哥的話好像中了他心的某個暗面。

「跟我就別耍什麼頭了，快說！」

王繼承看著明哥的目，忽然著狼群捕食前的那種嗜，他緩緩地張口說道：

「我準備把窨井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