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晚上十點，我的手機鈴聲響起。

「怎麼了，明哥？」我拿起電話。

「五分鐘到樓下！」明哥沒有說出原因便將電話掛斷了。

我不敢怠慢，披上服衝到了往常的指定地點。

胖磊駕駛的勘查車，一路警報衝到了我們家樓下。

「什麼況？發命案了？」我拉開車門。

「剛才在火車站東北側的高層建築上，發生了一起墜樓事件，死者是一名孕婦，胎兒被摔出母，現場很腥。因為是在鬧市區，帶來了很不好的負面影響，市局領導希我們去理一下。」明哥快速解釋道。

「孕婦？」這兩天，我對這個詞相當抵。

「對！別的我還不是很清楚，咱們到了現場再說！」

「嗯！」之後我沒再作聲。

到達現場時，整個現場外圍已經拉起了警戒圈，黑的一群人圍在圈外東張西，在人群之中，時不時有閃燈亮起。

「請尊重一下死者，不準拍照！」維持秩序的派出所民警對著人群喊道，但不管多麼聲嘶力竭地喊，都無濟於事。

咔嚓，咔嚓！依舊有不和諧的聲音。

穿過警戒帶，轄區派出所所長一路小跑了過來。

「冷主任，據大樓的視頻監控，死者是今天晚上二十一時四十分自己乘坐電梯上的頂樓，接著沒過多久就跳了下來。」

「監控能不能拍到頂樓跳下去的況？」

「沒有，這棟樓除了電梯間其他地方沒有監控，所以我們也無法分辨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還請冷主任你們給辨別一下。」

「死者的況知不知道？」

「不清楚。」

「我們先去看看再說。」明哥點了點頭。

事發現場是一棟坐北朝南的獨立高層住宅，樓的南側是一條人行橫道，樓的西側是一所駕校，東側與北側則是一個新建的購廣場。

由於下落的衝擊力，被駕校的院牆攔腰截斷，發育型的胎兒被釘在了院牆頂部的三角形玻璃片上，死者的臟濺得到都是，在院牆的另一端，死者的腦組織灑在地上，堅的顱骨也已經完全碎。

殷紅的鮮、蠟黃的碎、附著油脂的臟、爛泥一般的軀，現場怎是一個慘字了得。

「皮、骨骼、臟多種組織損傷，表損傷輕微而損傷嚴重，完全符合高墜傷的特點。小龍！」

「在！」

「你去看看死者墜落的位置有什麼異常。」

「好！」

「焦磊，你去把這事發點周圍的所有監控全部調取。」

「明白。」

「國賢，咱們兩個檢查。」

「嗯。」

在明哥分工之後，我帶著工，在樓保安的帶領下，來到了死者所到達的樓層。

因為頂層的位置平時很有人上，所以地面浮灰相當完整，人走在這樣的浮灰層上，鞋底會將灰層沾走，留下減層鞋印。所以我只要打開足跡燈便可以很容易地觀察到到底有幾個人曾上過樓頂。

如果只發現了死者一個人的足跡，那這起事件就可以偏向是自殺，如果有兩個人的足跡，那說不定就是一起案件。所以我的勘查結果對案件的定極為重要。

吧嗒！我按亮了足跡燈。

「兩種鞋印？」一看到這個結果，我心涼了半截。

「哦，我剛才上去過！」站在我後的保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張口說道。

「呼！」我長舒了一口氣。

「就你一個人上去的？」

「對，就我一個人。」

「把你的腳抬起來，我看看鞋底花紋！」

「好！」

在現場勘查中遇到「被破壞的現場」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尤其是在盜竊案件中最為明顯，有的人發現自己家中被盜，時常第一反應就是這兒找找，那兒，看看自己有沒有丟什麼東西，但殊不知，這種行為已經給案發現場造了相當嚴重的破壞，一些最關鍵的指紋證，只要一，基本上就失去了比對的價值。東西丟已經丟了，你再怎麼翻也找不回來，遇到這種況，應該先保護現場，撥打報警電話，等專業的勘查人員到場勘查完畢之後，你再去核對自己丟失的財也不遲。

我拿著足跡燈，仔細地觀察了保安的鞋底之後說道：「嗯，這是你的鞋印！」

現場兩種鞋印，一種已經被我排除，接著我順著另一種鞋印行走的方向一直向前，很快我便找到了子跳樓的位置。

「墜落點附近，沒有反抗痕跡，沒有其他人的足跡，結合其他因素應該是自殺無誤！」我堅信我的分析結果。當然，這個結果也讓我繃的神經得以放鬆。

我把結果跟明哥做了簡單的通報，他得知事件的質以後，撥通了殯儀館收隊的電話。

「還好不是命案！」胖磊回到單位了一個懶腰。

「明哥回家了？」我問道。

「對。」

「老賢呢？」

「他還在做DNA比對，希能通過這種方法查出來死者的份。」胖磊打著哈欠回答。

「你晚上不回去睡了？」

「這都十二點了，你嫂子和豆豆都睡覺了，我就不回家吵他們了，今天晚上在單位湊合一夜算了。你呢？難不你要回家？」胖磊了眼角問道。

「我也不回去了！你先睡吧，我去實驗室幫賢哥搭把手！」

「好。我睡覺打呼嚕，這天也不冷，我就湊合在辦公室沙發上解決一下得了，我要是在休息室睡，晚上你跟老賢都別想睡安穩覺。」胖磊很善解人意地說道。

「還是磊哥夠！」我倆習慣地在空中擊拳后，轉朝老賢的實驗室走去。

過厚厚的玻璃門，他正在無菌房裏對現場提取的胎兒和死者的人組織做最後的檢驗。

嗡——，實驗室嘈雜的機聲讓我的耳朵有些不適。

「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我邊做著無菌消毒工作，邊自言自語道。

「小龍，還沒睡？」老賢的話從口罩的另一邊傳來。

「嗯，我看看能不能幫你什麼忙！」

「檢驗不複雜，現在都是自化檢驗，我們只要耐心等結果就行了！」老賢拽掉口罩回答道。

「賢哥，不知道怎麼的，我總覺心裏慌慌的。」

「哦？你不是判斷這是一起自殺事了嗎？」老賢永遠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肯定是自殺沒錯，但是我心裏就是有種說不出的覺。」

「會不會是最近熬夜的原因，多調養幾天就行了！」老賢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

簡單的幾句對話之後，老賢又開始忙碌起來。對於理化生檢驗員來說，各種臺賬、報告比檢驗還要耗費時間，拿這起自殺事件來說，從現場哪裏提取的什麼東西，做的什麼檢驗，都需要有詳細的文字和照片記錄，只有這樣，檢驗結果才能被法院認可。案件的證據，都要有它的出，而且要程序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