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五年？」聽到這個年限，我開始在心裏盤算起來。

如果這名拐賣張慶生的嫌疑人因為被判刑而萌生怨念殺人，好像也能說得通。張慶生今年滿打滿算才六周歲，嫌疑人在其三歲的時候被抓獲，也就是說，嫌疑人還剩下最多兩年的刑期，不過，除非他有特別重大立功表現，否則不可能減刑兩年出獄。換句話說，這名嫌疑人雖然有作案機，但可能不備作案時間。

幾秒鐘之後，我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張慶生被解救回來的時候才三歲，李芳又癱瘓在床，這些年都是你資助他們？」聽到這兒，我對他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

「不是，我也就是最近一段時間才斷斷續續給他們娘倆送飯的。」張雲福回答得倒是誠懇。

「那家裏沒有勞力，他們的生活來源是什麼？」

「在我們農村，嫁出去的閨就是潑出去的水，本不應該跟娘家有什麼瓜葛，可芳兒他們娘倆實在是太可憐，慶生被送回來的時候，芳兒的娘就把他們娘倆接過去住了一年。可好景不長，娘一腳沒踩穩，後腦勺著地，把自己給摔死了。芳兒爹死得早，的幾個姊妹過得又不行，所以芳兒他們娘倆只得又回到了咱們村子。」

「難道是靠村裏的人救助活著？」

「出了這事，芳兒被村裏人說掃把星，到哪兒哪兒死人，哪裏還有人敢進家的門？這兩年，全靠慶生這孩子在外撿破爛換點吃的養活他娘。」

「那你為什麼最近開始往他們家送吃的？」

「我……」張雲福聽我這麼問，突然停頓了下來。

「嗯？」我用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圈。

「我也是看他們娘倆怪可憐的。」張雲福了腰桿子。

「那你前兩年幹嗎去了？」

「前兩年不也是怕村裏人的風言風語嗎？」

「為什麼現在不怕了？」

「那時候我小兒子還沒辦事，我怕名聲壞了，兒子不好找媳婦。現在我小孫子都快出世了，怕那些干×。」張雲福了句口。

「行了，你接著往下說吧。」

「要說慶生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每天天不亮就出門撿破爛，中午回來一趟給他娘端屎端尿，再弄點熱乎的飯菜給他娘吃，下午還接著出去，一直到太落山才回來。不管颳風下雨，天天如此。」

「張慶生天天去哪裏撿破爛？」因為目前他沒有一點音訊，所以這個問題至關重要。

「三公裏外的鎮上，這附近也只有那裏的垃圾桶里能撿到東西。」

「你去死者家中時，有沒有過死者家的品？」

「品？」

「有沒有過家的傢，從裏面拿走過東西？」

張雲福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家都那樣了，還有什麼東西能拿？」

「確定？」

張雲福信誓旦旦地把右手舉過了額頭：「我敢賭咒！」

「行，我相信你！你穿多大碼的鞋？」

「41碼。」

「你把左腳的鞋掉。」

「鞋子幹啥？」張雲福有些納悶地看著我。

「哎呀，讓你你就！」胖磊不耐煩地喊道。

「大嗓門就是催化劑」，胖磊這句堪稱經典的口頭禪，在這個時候那是相當好用。

張雲福三下五除二拔掉皮鞋，拽掉棉，一子酸臭味撲面而來。

「汗腳！」張雲福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我抬頭瞄了一眼，很快便讓他重新穿上。

「行，問題我基本問得差不多了。」

「那我是不是能走了？」張雲福早就如坐針氈。

「你為什麼要給李芳娘倆送飯，在這個問題上你說謊了。如果不說實話，你別想出這個門！」關鍵的問題已經問完，接下來就該拔掉這個老傢伙的狐貍尾了。

「說謊？我……」

「到底是因為什麼？」我猛地一拍桌子。

張雲福驚恐地著我，估計他心裏也很納悶，我是怎麼看出來他在這個問題上撒了謊的？

「這是一起命案，我還是那句話，別給自己找麻煩！」我已經不是單純地警告那麼簡單了。

張雲福這次真的到了驚嚇，他哆哆嗦嗦地說道：「幾個月前，我在莊稼地里除草，看見慶生手裏拿著麻袋，哭喊著朝我這邊走來。我問他怎麼了，他說他娘吃不下飯，病重了。我割完草就到芳兒那兒走了一趟，我看臉白得就跟一張紙似的，嚇人得很。我就問芳兒怎麼樣了，告訴我患了啥併發癥，疼得要死要活，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因為家宅基地後面就是俺家的菜地，如果芳兒真的死了，像這種況，那家的宅基地村裏要重新分，我就尋思著給芳兒送送飯，讓村裏人能看見，這樣我也好有個說道佔了家的屋。」

「卑鄙！」葉茜一向心直口快。

「行了，你回去吧！」我下了逐客令。

張雲福如釋重負，灰溜溜地跑出了辦公室。

「小龍！」

正當我想起時，葉茜喊住了我。

「啥事？」

「你剛才怎麼知道他撒了謊？」

「看眼神！」

「看眼神？」

「對，這也是審訊的一種技巧，主要是在問話的過程中觀察對方瞳孔的大小反應。」

「喲嗬，你現在完全是一副審訊專家的派頭！」葉茜著下，上下打量著我。

「得，不說了！」面對的調侃，我佯裝生氣。

「你覺得你不說，出得去這個門嗎？」葉茜學著我剛才問話的口氣。

「小龍，葉茜，抓時間去會議室！」走廊上傳來胖磊的喊聲。

「得得得，不開玩笑了，這到底是什麼高深的學問？」葉茜收起了嬉皮笑臉。

我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我是從兩點來判斷的，第一就是在詢問時觀察瞳孔。人的瞳孔，會到人神經的管控而呈現不同的形態，當人張或者陷緒的困境而不知所措時，會自啟神經系統，造瞳孔放大，這是人意志無法控制的，通過這個我可以分析出張雲福說話時是什麼樣的緒。」

「另外就是觀察被詢問人的眼球狀態，一般況下，當被詢問人回憶場景或者案發過程時，會有眼球往左上移的作；當他集中注意力傾聽我的問話時，他的眼球往左方移；但是如果他是在說謊創造虛構境，他的眼球會向右方偏移。我就是結合這兩點判斷出張雲福剛才說了謊。」

「你的意思是說，你一邊詢問，還一邊觀察了他的瞳孔和眼球作？」葉茜瞪大雙眼等待我的確認。

「對！」

「變態，變態，太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