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說這種早早支開多余居民，將城池實際上變一個大軍營的做派了。

　而這幾日，眼見著金人花樣百出的工程手段屢屢制，他這個史有時候竟然會覺得，哪怕城墻全沒了，靠著城這些軍坊，南似乎也能與金軍耗下去！而大宋也絕不會再重復靖康之恥，再度陷亡國之危！

　沒錯，哪怕是李現在都覺得，只要這麼耗下去，哪怕東京和長社全都沒了，金人又來了幾萬援兵，卻也遲早會被酷暑、傷亡給弄得疲憊不堪，最后狼狽而走。

　或者說，適才對上萬俟卨，李當然是要據政治立場做出表達，但從心底而言，他這些日子已經對眼下這位年輕的家有幾分服氣的，也對局勢沒那麼悲觀……只是，為一個老臣，而且是典型的儒臣，他對趙家如此離僚行事，多有些本能畏懼罷了。

　而正是出于這種矛盾心理，才會被萬俟卨給輕易糊弄開。

　實際上，不只是李心思矛盾，就在李住對面，早已經熄燈的一間房，著黑的房頂，萬俟卨居然也在一連串胡思想之后與李不謀而合了——他現在也覺得和東京相比，南絕對可守；而與二圣相較，趙家也絕對是可以倚仗的一個家。

　不然以他的為人，之前就不會隨從這位家留在南賭這一把了。

　且說，和儒臣姿態明顯、派系分明的正人君子兼大臣風姿的李不同，萬俟卨的念頭就更通達了，在他看來，之前東京失守，釀靖康之變，二圣其實干系重大。

　其中，太上道君皇帝（宋徽宗）膽怯無能，遇敵便走，先丟大軍于河北，復傳位南狩搖軍心人心；而淵圣（宋欽宗）卻是典型的隨風倒，今日聽這個，明日又聽那個，金軍來到城下弱不堪，金軍一走又心存僥幸，強行冒險……最后致使局面大壞！

　而無論如何，今日南城中的這位家雖然一開始明顯因為初登大寶，有些慌，但等到金人去年那次南下侵略后，對方還是迅速做出決斷，然后有效吸取了二圣教訓的：

　一來以作則，堅決抗金，絕口不提任何媾和之論；

　二則立場堅定，用人也好，做事也罷，都算是有始有終，孩視他的李綱李伯紀，明顯不信任他的宗澤宗汝霖，有些無能的呂好問，病多多的韓世忠，基本上都能不計前嫌，做到一任到底！

　至于之前許景衡那番新舊黨政的風波，彼時雖然尚未仕，但萬俟卨后來聽人說完始末之后，居然覺得這位家其實是有幾分圣君姿態的。

　甚至，現在看來，這位家沒有負這些臣子，而這些臣子單個拎出來，也絕沒有負趙家的心思，但從結果而言，卻好像還是這些人負了趙家一般，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是時運？還是之前靖康之變后國家實際滅亡，朝堂實際流離帶來的余波未平？又或是純粹金國此時勢大？

　說起來，那南方的庭湖的鐘相，乃是一個公認的反賊，人人都知道他要造反，但此時居然沒有反，儼然算是沒有負了趙家，倒是顯得匪夷所思起來。

　就這樣，萬俟卨心思詭譎，毫無立場，從人心自私角度得出一番奇怪結論后，思維發散不停，也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才睡著。

　而翌日上午，他卻是被一陣呼嘯之聲給陡然驚醒的，卻是趕爬起，狼狽穿，再出去探查況。

　出的門來，迎面撞上同樣的慌張的李，二人方才發現，此時早已經日上三竿，而這坊并無他人，居然只有他們二人尚未起床，且都是雙目充盈，儼然對方和自己一樣，昨夜都想非非了。

　二人尷尬一笑，匆匆拱手，便復又一起狼狽去尋各自的驢子——這是城文的標配，馬匹要給軍隊使用，騾子要用來輸送資，只有驢子可供文騎行往來。

　而二人騎驢出坊，尚未走上幾步，便已經意識到出了什麼況，因為目下沿途所及，城中早已經預備妥當的數百新式砲車居然開始全面啟，各自調整位置。

　很顯然，這是城外金軍砲車陣，而剛剛應該是金軍試砲。

　戰至此時，守城最艱難的一個階段，也是最關鍵的一個階段，也就是砲戰階段，終于到來。

　“準備好了嗎？”依舊是北面城頭，過前方早已經被戰事抹平的地面，趙家瞇眼著對面將臺，然后忽然回頭詢問。

　“準備好了。”冬日時分，陳規卻滿頭大汗。“家去行宮躲避吧，城頭臣自為之……”

　“無妨。”趙玖搖頭失笑。“不是你說的嗎？你的城墻防砲最是厲害，朕待會下到城下躲避就可。”

　“現在就請陛下下去吧！”陳規勉力再勸。“敵軍連夜布置陣地，兩百砲車分四營相對，試砲又已完畢，隨時都能齊……”

　“不用等他們！”趙玖繼續笑道，卻是指著北面那將臺而笑。“朕就在城上，等你先發這第一砲石，然后再下去！”

　陳規明白對方意思，所以也不再勸，而是干脆即刻回頭傳令。須臾間，城頭上各旗幟搖，卻是與城早已經妥當的各各種砲車發出信號，讓他們按照早已經預備好的彈道準備齊，先發制人！

　“俺就不信了！”金軍將臺之上，完兀終于又出了一番笑意。“今日這局面，他還能忍不住不？”

　“不錯！”赤盞暉在旁捻須附和道。“我也想看看，這南城的砲車到底是藏得什麼古怪？居然一直忍到今日!”

　“開砲！”

　就在完兀等人翹首以盼之時，城上趙家等來陳規言語，卻是用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詞匯來下最后軍令。

　不過，陳規以下，所有人都能聽懂罷了。

　“開砲！”陳規放大聲音，朝著側傳令傳令。

　而傳令沒有言語，只是搖了一桿之前守城半月都未過的旗幟，城頭各旗幟無數，見到此搖后，一時間也紛紛搖起來。而城下宋軍各砲車基地里見到旗幟，卻沒有如城外那般一砲用十幾人甚至幾十人辛苦拉拽，反而只是各自有一名健壯民夫，拎著一個大木槌往各自負責的砲車那奇怪的‘部’力一錘！

　只是一錘，砲車部機栝打開，裝滿配重石塊的大筐便直直落下，然后便將尾部裝有不同‘彈藥’的投模塊高高揚起。

　接下來，數百發彈丸一起飛出南城，有大有小，有打磨的石塊，也居然有泥做的彈丸，端是壯觀……李與萬俟卨見到此狀，干脆停驢觀看。

　卻不知道，彈丸一起飛出城去，前者，也就是石制彈丸，多數直奔對應的金軍砲車陣地，而后者，也就是人頭大小的泥質彈丸，大約不過幾十發，都是從靠近城墻的高臺地上出，卻是高高越過城墻，以一種匪夷所思的程，直接甩向了正北面的金軍將臺。

　而彼，萬戶赤盞暉話音剛剛落地。

　PS：來了來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