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皇后娘娘病重, 召你京?”福兒詫異道。
詫異完,第一個反應是有詐。
“這不會又是你那個皇叔玩的什麼鬼把戲吧?”
若正武帝知曉福兒說自己玩鬼把戲,估計要氣死。
其實衛傅第一反應也是有詐, 可牽扯到母后,又說母后病重, 他不可能坐視不理, 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信是母后傳來的, 傳給了陳瑾, 陳瑾又傳給了我。”
陳瑾能和皇后私下聯系,這件事衛傅和福兒都知道, 所以信的來源不用懷疑, 唯一可疑的就是皇后病重這消息的真實。
皇后的子骨一直不差,也沒到多病的年紀, 可卻是人到中年,剛誕下一個孩子。
皇后在衛傅之后, 其實還懷過一胎, 那一胎并不順, 孩子沒生下來不說,皇后也差點丟了命, 以至于給年的衛傅留下了很大心理影。
母后會不會是因為生產,所以出了什麼問題?
想到之前小公主生下后, 京中來過召他回京的旨意, 卻被自己拒了。衛傅的眉心越皺越。
“我還是準備回京一趟,但這一次你不去。”
福兒頓時明白了衛傅的意思。
若其中真有什麼幺蛾子, 他一個人去也沒什麼后顧之憂, 不像上次拖家帶口, 不管做什麼都有顧慮。
“那你注意安全, 要不——讓衛琦跟你一起?”
“這些你不管,我自有酌量,這次就不走旱路了,走海路更快一些……”
……
雖是走海路,但不可能什麼準備都不做。
知道衛傅做了幾手準備,又把衛琦帶了上,福兒倒也放下心來,安心地留在黑城里過日子。
自打一家人回到黑城后,三郎就開始跟著老爺子學起武來。
三郎可沒當初的衛琦聽話,他喜歡練武是沒錯,但小孩子哪有什麼定,學了一陣子,就覺得自己很厲害了,開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為了治他,老爺子花了很多心力,大郎也怕三弟氣到外曾祖父,畢竟老爺子年紀也不小了,這兩年明顯不如往年。
為此哥仨每天上午讀完書,下午固定去找老爺子學武。
習武苦嗎?
當然苦。
可當年衛傅和衛琦都是這麼苦過來的,當時他們也是這麼小,還為皇子,但每天讀書練武從不拉下。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窮文富武,這句話其實并不全對,因為真正窮到連肚子都填不飽的窮人,是讀不起書的。只能說學文相對沒那麼花銀子,而學武必然要大富之家。
首先學武需要買兵買馬,這些都要花大量的銀子,而習武期間跌打損傷是必然,這又需要上好的藥,才能把摔打留下的暗傷祛掉。
有些人不懂這些,只知道猛練,練下來的結果就是剛開始可能見效很快,可常年積攢起來的暗傷不去,會致使一個壯漢在正值壯年時各種病疼纏。
之前一家人在冰城回不來,那時三個小的就在習武,不過那時學得淺,多是練練扎馬步什麼的。
當時老爺子就讓人給福兒送了個方子,讓記得隔陣子就給三個孩子用一回。這趟回來后,老爺子又弄了許多草藥,或是熱敷,或是泡記澡,每天三人習完武后,都要給三人弄一次。
原理福兒也不懂,反正老爺子說是好,那就是好。
這還只是富武的一面,學武需要花費大量力氣力,還要吃好喝好。
這個吃好喝好,可不是普通人家能負擔得起的,用老爺子話來說,要吃,多吃。
多吃才能長力氣,把氣力存儲于,才能供以消耗,而不至于讓人支自氣。
就比如三郎,他在三個小的里,是力氣最大的。
明明比大哥還小幾歲,卻能不費吹灰之力把大郎抱起來摔地上,他傳了王家人的質,老爺子對他的錘煉也是最多的。
像三郎每頓要吃三大碗飯,還要吃很多。食量大到讓福兒都詫異,老爺子卻說讓他吃,還讓福兒多備些好給他吃。
按照老爺子的說法,豬雖好,但是不如魚,更不如牛。
這陣子為了讓三郎老老實實跟著外曾祖父習武,福兒也算花了不心思,每天挖空了心思給兒子做大吃。
三郎這個小吃貨,看在大哥二哥愿意陪著自己一起練,娘又給做了這麼多好吃的份上,最近也老實了下來,愿意老老實實練武,也可能是認命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過了一個多月。
這期間衛傅讓人給福兒送過信,說自己的況,但由于離得太遠,送一趟信要六七天,很多時候消息都是延遲的。
這天,福兒收到衛傅的家書。
信里說他那個皇叔跑了,帶著母后和琰瑤直接跑了,他連三人的面都沒見到,剛進宮就被一群大臣堵上了,說陛下留了傳位詔書,把皇位傳給了他,說國不可一日無君,讓他盡快登基。
信就從這里,戛然而止。
呃……
這樣也行?
.
位于京郊的道上,正行著一個車隊。
從車隊外表去看,似是哪個大戶人家出行。
可若是細細觀察隨行的家丁和護衛,就能看出這個車隊不同尋常。
普通的黑漆平頂藍帷馬車里,皇后憂心忡忡道:“我們就這麼走了能行?”
“怎麼不行?”
作為皇帝的正武帝,反而比皇后更瀟灑一些,仿佛那皇位就是個扔不掉的累贅。
人這一輩子,總有些執念。
是,皇位也是。
他本不是個貪權柄之人,卻一再被欺,先是本該是自己的賜婚對象,被改賜給他人,再是本該是自己皇位,被他人所奪。
籌謀半生,不過是為了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如今心之人在側,兩人還有了屬于自己的孩子,已經超出正武帝所想。
足矣!
接下來的日子,就不該為那個位置而活。
而對于皇后來說,也有的執念,雖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暫時放棄了自己執念。
但兩人走到至今,發生的事太多,中間的坎坷也太多,各有各的立場,有些事有些東西是繞不過去的。
他奪取一座江山,不過是為了一顆心。
如今這顆心還剩最后一層隔,若是提前放棄那個位置,能消除心里最后那層隔,他甘記正武帝走時沒把曹仁帶走,畢竟宮里還有許多事需要曹仁從一旁協助去辦。不過他是正武帝邊的老人,等衛傅登基后,一切走上正軌,他也要功退去江南找主子的。
當然,這事明面上雖沒說,但彼此心知肚明。
衛傅嘆了口氣,站了起來,開雙手。
曹仁面喜,忙帶著人上前去幫他更。
.
正武十年九月,衛傅登基。
由于年號都是次年更改,所以還暫用正武為年號。
消息傳回黑城,一家人都沉默了。
這些年衛傅的打算,其實王家人多多還是知道點兒的,未曾想竟以這種方式就了。
“也好,不起兵戈,黎民有福。”老爺子略有些嘆道。
新帝登基,自然要封賞功臣。
暫時,衛傅只封了衛琦和老爺子。
衛琦被封為瑞王,老爺子則是封公,定國公。
所以這趟京的不有福兒和大郎他們,以及寶寶和跟衛琦的兒子鈺哥兒,王家人也要進京。
一家人安排完手邊事宜,又收拾行囊,打點上路。
等到了京城,已經是十一月了。
定國公府是提前就準備好的,就在皇宮邊上。到了后,一家人就直接住進了定國公府,福兒和幾個孩子也暫時在這里落腳。
王多壽聽說家人到了,帶著妻兒趕來。
衛琦也來了,是來接寶寶和兒子回王府的。
一番家人見面的瑣碎后,由于王家人到京城時已經是下午了,衛琦和王多壽也沒多留。
但王多壽臨走之時,福兒看出他有幾分言又止,只是當時忙于幾個孩子的安頓,也就沒多問。
直到王多壽次日再來,才知道怎麼回事。
原來新帝登基后,首先面臨的就是掌管朝政,以及宮里各項事宜,所以自打衛傅登基后,他幾乎忙得連軸轉。
這邊事還沒忙罷,就有大臣以陛下既已登基,該早日立后為由上奏,請陛下廣選天下貴,擇一才貌兼備品行賢良之人,冊立為皇后。
總之這封奏疏說得極為繁雜瑣碎,扯了一通什麼‘天為乾地為坤’的大道理,長篇大論地對衛傅說,似乎他不趕立后,就是罔顧了祖宗家法。
全然罔顧衛傅早已娶妻多時,甚至已經誕下了四個孩子的事實。
當時有許多人覺得這大臣是不是老了迂過頭了?你就算想出風頭,也不該在這事上出風頭啊?
可轉天就有關于福兒的流言傳出,說本為陛下當年還是太子時的宮,不過攤上了一份同患難的誼,才能以妻自居,實則本沒有經過父母之命妁之言。
既然不禮,自然不能視為妻。
局勢也是從這時才開始的,本來許多人都覺得那位上奏的老臣人老迂腐想出風頭想瘋了。
可這個流言傳出后,卻讓許多人家態度曖昧了起來。
于是,各家各府就眼睜睜地看著這位老迂腐老大臣在前面‘暢所言’,下面連舉薦各家貴的名單都出來。
眾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后知后覺了。
怪不得別人高厚祿,你就只能跟著在后面捧人家腳后跟,這明明就是有人圖謀后位,故意設出來的局。
以一個老迂腐老頑固為引,實則沖著后位去的。
記各家各府意識到這點后,自然不吝幫著推波助瀾攪合渾水。
這可是后位,后位啊!
若是自家能出個皇后,百年富貴都不用愁了。
反正已經有人打頭了,甭管能不能拿下后位,反正也沒損失,說不定就攤到自家頭上了呢?
所以最近京里和朝堂上可謂是象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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