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怕。

　那是一種刻進骨子里的懼意。

　見過他狠起來的模樣，腦子無法控制地去一遍遍地回憶著那幕。

　“夏妍，沒有下次了，既然你管不好自己的，那我替你管。”林亦安神漠然地看著，“我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帶著你的人，立刻離開江州。”

　夏妍“唰”地抬起頭來，一雙驚懼加的眼珠死死盯著他。

　“你知道我的，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林亦安眉眼中那倨傲的冷意越發明顯。

　夏妍的腦袋有些暈，形一晃，差點兒摔地上，出兩只手來，撐著桌沿勉強站住。

　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你要是真想死，我全你。

　安爾林家的掌權公子爺，從不威脅人。

　他只是言出必踐。

　夏妍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至此，一場荒唐的人間鬧劇在林亦安的手之下，終于是落下了帷幕。

　……

　九中，考場。

　因為英語有聽力部分，這場考試需要提前十五分鐘場。

　廣播音響里正在試音：

　——Excuse

　me.

　you

　tell

　me

　how

　much

　the

　shirt

　is？

　——Yes，it’s

　nine

　fifteen.

　——襯衫的價格是九磅十五便士，所以你選擇B項，并在試卷上將其標出。

　試音結束，聽力正式開始播放。

　監考老師停止了走，考場里靜得一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翻卷子的聲音像是瞬間消失了，只剩下涂卡筆和答題卡所發出的細微沙沙聲。

　趁著下一道試題播放間隔的空檔里，監考老師忽然走下了講臺，停在最后一排，輕輕咳了一聲

　因著這一聲提醒似的輕咳，林爾倏地回過了神來。

　廣播音響里放著的聽力已經過去了一大半，林爾著涂卡筆的手指微微收，低頭掃了一眼空著的答題卡，的心更差了。

　五點，廣播音響里準時響起了收卷鈴聲。

　隨著學生們陸陸續續的走出考場，高考宣布了結束。

　林爾出來得早，高一教學樓本就離著校門口近，出學校的時候，校門口除了等著接孩子的家長，還沒多學生。

　林亦安的車就停在路邊的梧桐樹下。

　還是那輛里氣的，讓人一眼就能看見。

　他咬著未點燃的煙，單手著兜，懶懶倚在車門上，時不時地往這邊看一眼。

　對上林亦安視線的時候，林爾愣了一下。

　以為他已經回家了。

　林亦安這兩天都是中午過來陪吃個飯，下午就不見人影了，校門口的那些家長陪考的大軍里肯定沒有他，估計是不想給力。

　當然，更有可能的原因是：林亦安就沒把高考放在心上。

　瞧見自家小孩出來，林亦安稍稍直起腰來，抬手朝示意了一下。

　林爾頓了頓，沉默著走了過去。

　時桑出來的也早，林爾前腳剛過來校門口這邊，時桑后腳就跟著到了。

　“哎，那不是爾爺嗎？怎麼往那邊走啊？”

　見林爾往對面走，時桑下意識地想去喊一聲。

　謝衍把手往他面前虛虛一橫，低聲說：“別去。”

　時桑堪堪停住，回頭看他：“啊？”

　謝衍也不解釋，只是抬了抬手，阻止了時桑向前。

　林爾一聲不吭地上了車，也沒系安全帶。

　林亦安能明顯地覺到緒不好，小姑娘的眼眶紅紅的，像是要哭了一樣。

　但既然林爾沒有主提起考試，林亦安也不去問。

　車里開著空調，溫度有些涼。

　林亦安拿了打火機出來，“啪嗒”一聲，把自己咬著的那深的長煙給點燃了，他吸了一口煙，而后才偏過頭來看。

　“夏妍和你說什麼了？”林爾悶悶地問他，說話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鼻音。

　“沒什麼。”林亦安咬著煙說。

　林爾抿了抿角，沒有說話，眼睛依然是看著他的。

　“沒騙你。”林亦安也沒有要瞞著的意思，吐了口煙圈道，“主要是我在說，真沒說幾句。”

　“……”林爾換了個問法，“那你跟說什麼了？”

　“我說我最近總是覺得自己老了，記也不大好了，有些東西記不起來放在哪里了，所以見到人就想問一句，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

　典型的林亦安式懟人風格。

　“就說了這些嗎？”

　“好像還有一句。”林亦安的一只手松松搭在方向盤上，瘦長的手指在上面輕輕點著，這是他慣用的思考的姿勢，“我給提了個建議。”

　“嗯？”

　“我建議去醫院看看腦科。”

　“……”

　父同心，林亦安果然也覺得夏妍有病。

　“好了，你問完了。”林亦安把里咬著的煙拿了下來，側過來看，“現在該我問了。”

　林爾沉默了一下，才說：“你想問什麼？”

　林亦安手，在小臉上一掐，著的臉往上抬，作溫卻不容反抗：“都跟你說什麼屁話了？”

　“……”

　林爾眼睛微微睜大，沒有說話。

　“嗯？”林亦安在小臉上又掐了兩下，“怎麼不說話？”

　“……”林爾的睫羽低低地垂了下去，口中含混不清地道，“也沒什麼。”

　林亦安揚了下眉梢：“怎麼，不想跟我說啊？”

　“……”林爾還是沒有吭聲。

　“行吧，不想說就不說吧。”林亦安也不怎麼在意，掐著小臉的手收了回來，又順手把煙給掐了，“你只要記住，說的都是屁話就行了。”

　林爾咬了咬，忽然說：“林亦安，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林亦安“嗯哼”一聲，點頭道：“你說。”

　林爾微微歪頭，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眼睛，猶豫了一下，才輕聲問道：“為什麼當初會把我帶回家呢？”

　忽然聽提起了這個，林亦安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就笑了，吊兒郎當地道：“很簡單啊，因為喜歡我們爾爾啊。”

　林爾的腦袋小幅度地了一下。

　聰明如林亦安，不用再多問，單單是從林爾的這一句問話里，他就能猜到夏妍和說了什麼了。

　于是，時隔十五年，林亦安再次在心里將夏妍罵了一千八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