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張大爺的預料,那書生並沒有激涕零或客套推辭,也沒有象一些窮酸腐儒那樣一蹦三尺高,大大嚷自己到了侮辱,而是表很平靜的向張大爺拱手行禮,「多謝公子好意,但小生與公子素昧平生,蒙公子仗義相救,小生已經是激不盡,這些銀子,小生就不能再收了。」
「怎麼?嫌?」張大爺大咧咧的又去荷包,那書生趕擺手道:「公子誤會了,不是小生嫌,而是小生不能收。聖人云,無功不祿,又雲,知足常樂,公子與小生素不相識,收了公子的銀子便是無功祿;公子仗義施援,小生又收公子的銀子,那就是得隴蜀,有違聖人之道。」
「那好,那隨便你。」張大爺最怕和這種念書念傻了的書獃子打道,收起銀票轉就走。那書生忙又問道:「這位公子,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尊姓大名和份呢。」
「本科考生,張好古。」張大爺頭也不回的答道。那書生又沖著張大爺的背影道:「張公子,小生住在距離德勝門不遠的安康衚衕,公子若是有空,請到鄙宅一游,小生一定倒履相迎。」
「德勝門旁邊的安康衚衕?這名字好象在那裡聽過?」張大爺有些狐疑,轉向張石頭問道:「石頭,你還記得肖傳給我們送來那張紙條上寫的是什麼地址不?那張紙條你有沒有帶在邊?」
「不記得了。」張石頭搖頭,又補充道:「爺你說暫時不想去找熊瑚,所以小的也沒把那張紙條帶在上。」
「那算了,等晚上回客棧再說吧。」張大爺一擺手,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不曾想張石頭眨眨賊亮的三角眼,又說道:「爺,剛才打那個書生的那幫家丁沒被抓住,那個書生回家的路上,說不定又會被那伙家丁撞上——反正我們難得做一件好事,索好事做到底,悄悄跟著他,暗中保護他回家如何?」
「,你小子啥時候變得這麼有同心了?」張大爺笑罵問道。張石頭有些臉紅,搔著腦袋說道:「小的和爺一樣大,都已經二十一了還沒娶上媳婦,想來應該是小的平時做的缺德事太多,遭了報應。所以小的偶爾也想做一個好人,給自己積一點德,將來也好早點討一個漂亮媳婦。」
「太!如果真有報應的話,就你小子平時乾的缺德事,積一百個德也討不了一個黃臉婆。」張大爺對張石頭的迷信嗤之以鼻。張石頭無奈,只得施出殺手鐧,道:「爺,其實小的想跟著去還有一個目的——聽說那一帶是京城的人牙子市場,小的想讓爺順便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看得上眼的閨,如果有,買一兩個回來給爺洗燒水、鋪床疊被什麼的,怎麼也比小的一個大老爺們去干強,還有小的也可以點懶。」
「哦,那你早說啊。走,送佛送上天,好人做到底,咱們跟著去吧——要是那個賣畫的書生在路上又遇到仇人糾纏,咱們主僕倆就出手救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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