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五年冬,大雪連天。
中書令蘇閆謀反,盛極一時的百年世家蘇家被連抄九族,舉國皆驚。
冀州外某一懸崖絕壁前,蘇念一素上跡斑斑,殘破不堪,髮髻更是散。
手握雙劍,站在懸崖邊上,一衫被山風吹的獵獵作響,眸冷漠,帶著一往無前的孤勇。
一隊追兵從三個方位包圍著,各個鐵騎鎧甲,手握刀劍,背負弓弩。
為首的年輕將軍,是丞相蘇閆的門生,翰林院修撰劉啟,后改投兵部,為兵部侍郎兼威遠將軍。
「傳聞劉大人文武雙全,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這麼多兵力,就為了殺我一個小子,各位還真是看得起我。」
山崖前,蘇念輕笑出聲,面對如此險境,卻臨危不懼,像極了蘇閆死前大笑罵臣賊子的模樣。
劉啟不有片刻恍惚,怔了一下,抿了抿,眼底便又恢復一片漠然,他道:「蘇六娘子聰慧過人,說不定還有什麼保命之法,劉某隻能謹慎對待。」
聞言,蘇念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像是覺得他們膽小的有趣,周圍的士兵們被笑的有些惱怒。
「死到臨頭還敢如此猖狂!」一個小兵忍不住憤憤開口,帶著嫌惡之。
蘇念卻沒有理會他,當空氣無視了,只是問了劉啟一句話:「劉啟,當年殿試,我父親看中你一才華,向先帝進言,先帝欽點你為探花郎,局可是從那時就已做下?」
劉啟沉默了一下,想到這人馬上就要斃命,說了也沒什麼,便道:「並不是,當年我的確一心為,為好,只是後來……」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蘇念替他接了下去:「只是後來權勢人心,所以你投靠了太后外戚王家,甚至偽造出我父親通敵賣國的證據。」
劉啟神一變,眼神微,但沒有說話,默認了。
蘇念嘆息一聲,接著說道:「父親當年沒有看錯人,當年的你確實是一心為民請命,至於後來的事誰又能說的準呢?他沒有當初沒有看錯人就已足夠,如此,他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劉啟面有些發白,想到多年前,他出仕途,一腔熱,結果得罪了權貴,被多方打,縱有蘇閆相護,卻也免不了私底下被人針對欺辱,那時才明白,小小探花郎,不算什麼,好也不是那麼容易當的。
他垂了垂眸,下心中思緒,指揮著兵士們,把弓箭對準蘇念,道:「上路吧,六娘子,當年的劉啟太愚蠢,如今的劉啟新生,你也該重新啟程,下輩子投個好胎。」
蘇念卻突然對著他們後喊了一句:「沈暮,我的好未婚夫,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敢出來見我嗎?」
周圍安靜了一瞬,片刻后,層層兵士後面傳出來一個優雅但帶著淡漠的聲音:「六娘,我知道你從小習武,且武藝不凡,你不必誆我出來。」
蘇念仰頭大笑:「哈哈哈!虧你還是京城有名的青年才俊,卻是名不副實,哪怕抱上了王家的大,娶了王家兒又如何?依舊改不了你膽小如鼠的病,我當年果真沒說錯!」
頓了一下,嘲諷道:「事到如今,這麼多眼皮子底下,被這麼多弓箭對準,你難道還怕我能殺了你不?」
這話說出來,所有人的表便有了微妙的變化。
確實,在這麼多人的包圍下,一個小子能做得了什麼?哪怕會武藝又如何?難道還能破開層層防殺人?這沈暮未免太過膽小。
顯然,這些人的緒影響了沈暮,或者說他本來也怒氣衝天,沉默了片刻,果真分開一眾士兵,大步走了出來,但只走到包圍圈的中層,便再也不肯往前走了。
蘇念勾了勾,看著他一錦,華貴無比,哪怕是追殺途中,依然風度翩翩,面容俊雅,但此刻卻手指微微蜷起,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蘇念有些想笑,這人太了解了,這般忌憚,若是以往,這個距離,還真拿他沒轍,但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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