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便聽見鐵鏈子嘩啷啷響,幾個獄卒吆喝著押著一個囚犯從囚牢方向過來了,這囚犯戴著五十多斤重的厚厚的大木枷,兩手鎖在木枷上,拇指的鐵鏈連著手腳,還有一節拖在地上,走在青石板路上自然噹啷響。
囚犯走近,看清楚便是惠民堂的倪二,這才幾天工夫,已經是憔悴不堪了。
隋家一見到他來,頓時嘩然,隋掌柜倒還沉得住氣,只是怒目而視,其餘的卻不管,衝過去吐口水謾罵,從地上抓起雪團雪球砸。更有兩個老婆子,哭喊著衝上去要抓他打。那些個獄卒已經得了倪大夫的好,自然不能讓倪二吃了眼前虧,特別是當著倪大夫的面,趕擋在面前,手按腰刀怒道:「做什麼?」
那兩個老婆子被嚇住了,這才看不敢來,被其他人拉了回去,裏破口大罵污言穢語自然是不了的了。剛開始還只是罵那倪二,待倪二被送大堂旁邊候審的黑屋子關押起來看不見之後,這些人便把矛頭指向倪家人了,指著倪家人一通罵。倪家人都是面有愧,低著頭一聲不吭。顯然是想讓對方出出氣,好為後面的和解做鋪墊。
對於原告及其家屬的這種義憤行為,皂隸們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的,只要不鬧過分,也懶得管。
在鬨哄的謾罵聲中,刑房書吏終於出現在大堂里,朗聲道:「肅靜!升堂嘍——!」
隋家人這才停住罵。
兩廂皂隸齊聲吆喝:「威武——!」手中水火杵著地咚咚直響。
片刻,大堂屏風後面,錢縣令踱步而出,後面跟隨的是刺史下派監察此案的州衙門醫湯博士,在後面則是本縣的安醫。
錢縣令走上暖閣,在楠木長條幾案后袍端坐,右手一抬,示意湯博士在左側椅上就座。湯博士拱拱手,踱步過去,袍在椅上坐下。安醫在大堂上卻是沒有座位的,只能在湯博士後側而立。大堂右側,坐的是刑房書吏,專門負責記錄的。
錢縣令驚堂木一拍:「傳原告!」
負責傳人的值庭皂隸在大堂前高聲道:「傳原告——!」
隋掌柜急忙從月臺左側轉了出來,低著頭快步走到大堂上,在左側袍跪倒。
錢縣令又下令帶人犯倪二。這次倪二押上來,隋家的人不敢再罵,只是悲聲痛哭。
「原告,你有何冤屈,照實說來。」錢縣令拖長聲音。
隋掌柜聲淚俱下,哽咽著把經過說了一遍,反覆強調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倪二明明知道大烏頭煎醫書上最高用量只能用到五枚,卻故意用了八枚,旁人提醒了他他還堅持超量用藥,以至於老母親服藥之後,片刻便凄慘死去。這倪二分明是故意不如藥方,謀害老母,要求嚴懲,替老母報仇雪恨。他訴說之中,月臺上隋家哭罵聲響一片。錢縣令不得不幾次拍驚堂木讓他們肅靜。
隋掌柜說完。錢縣令問倪二道:「方才原告所說,是否屬實?」
「小人用烏頭八枚替隋母醫治,這是屬實。只是,事出有因,小的真的不是故意謀害,還請大老爺明察。」
「有何緣由,照實說來。」
「是。」倪二已經跟倪大夫進行了串供,按照倪大夫的指示,悲聲道,「隋家請小人出診,小人替隋母診治,發現隋母寒疝已經十分嚴重,病危重,必須用重劑才能救逆,小人以為,縱然用到醫書上的最高五枚,只怕也不能救逆。小人聽說貴芝堂小郎中左,曾用八枚烏頭治好了恆昌藥行祝葯櫃的陳年痹,所以也冒昧一試,不想倪母卻病故了,對這個意外,小人很是悲痛,只是,小人以為,這不是小人用藥的緣故。」
「胡說!」隋掌柜怒斥道,「我母親服用你的葯之後,一盞茶工夫便死了,不是你的葯又是什麼?」
本來,沒有縣太爺的許可,大堂上擅自發言,會被以咆哮公堂而罰的,但隋掌柜有刺史大人的背景,錢縣令對他自然不敢責罰,只是和悅道:「原告,大堂之上,不要隨意說話!」
隋掌柜氣呼呼拱拱手:「是,大老爺。不過,他剛才的狡辯純粹是一派胡言,請大老爺明察!」
錢縣令已經得到了歐刺史的指示,這件案子關鍵就是查清這個問題,更何況又得了倪家重禮,所以微笑點頭,問倪二道:「隋掌柜說的沒錯,他母親吃了你的葯,立馬死了,不是你的葯又是什麼原因?」
「這個小人不知,或許是病重不治也未可知。但是,小人用藥絕對沒問題,而且是有依據的。」
「什麼依據?」
「隋母跟祝葯櫃都是年邁之人,都一樣的虛弱,而貴芝堂小郎中用八枚烏頭治病,沒有任何中毒跡象,小人也用八枚,就算老太太是流,比祝葯櫃子稍差,也斷不會服藥之後立即死亡。所以,倪母病死,可能是本病重不治,但絕對不是小人用藥的緣故。大老爺若不相信,可以傳恆昌藥行祝葯櫃和貴芝堂的小郎中左到堂查問。」
「嗯,傳恆昌藥行祝葯櫃。」
祝葯柜上堂之後,拱手施禮。按照規定,證人作證可以不用下跪。祝葯櫃說了事經過。
錢縣令聽得捋著鬍鬚連連點頭,旁邊的湯博士很是不悅,拱手朗聲道:「縣令大人,下有話想問被告和祝老掌柜,不知可否?」
湯博士代表刺史大人來監察此案,錢縣令哪敢不讓他發問,忙陪笑拱手道:「湯大人有話儘管垂問好了。」
「嗯。」湯博士先是鄙夷地瞧了一眼倪二,冷聲道:「你給隋母治病,用的烏頭是你們自己炮製嗎?」
「不是,是恆昌藥行免費贈送的,所有合州藥鋪都獲贈一包藥材,共六味葯,分別是烏頭、附片、膽南星、沒藥、香和地龍。都是炮製好了的。」
「誰炮製的?」
「聽說是貴芝堂的小郎中用新法炮製的,小郎中就是用這種新法炮製的烏頭治好了祝葯櫃的病。所以,小人也用了這種烏頭……」
「行了,本沒問你這個。」湯博士轉頭向祝葯櫃,道:「本問你,貴芝堂的小郎中左給你治病時,用了八枚烏頭,你是如何知道的?」
「小郎中開了藥方,小人按照藥方從鄙行取葯,送到貴芝堂炮製,炮製好之後送回鄙行煎熬服用,送去的和拿回來的都是八枚烏頭,所以小人知道。」
「你能確定這些烏頭沒有掉包?」
「能確定,小人賣葯三十多年了,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湯博士捋著鬍鬚沉片刻,又問道:「你是什麼病,小郎中給你用的什麼方?」
「惠民堂倪大夫和小郎中都辯證為風寒痹,開的方劑都是小活絡湯,只是,倪大夫用烏頭只有五枚,我吃了頭暈眼花,想吐,肢發麻,想是中毒了,不敢再吃。後來小郎中給我開了方,也是這個,只是烏頭用量用到了八枚。」
「八枚烏頭全部用了?」
「是的。」
「全部湯煎熬?」
「是。」
「怎麼煎的?」
「烏頭先煎一頓飯工夫,然後放其餘的葯。」
「你吃了沒事?」
祝葯櫃跟這湯博士很悉,平素經常來往,當下呵呵笑道:「湯老爺,你看我這樣像有事的樣子嗎?」
湯博士眉頭微蹙,轉對錢縣令道:「大人,歷代醫書上記載病案方葯,從無用烏頭八枚之多者,一般用一二枚足矣,用到五枚者,已經十分鮮見,更何況八枚,從沒聽說過。不過,下也不好說他們幾個都是說謊,但下著實不相信八枚烏頭葯,病人卻不會中毒死,能否傳貴芝堂小郎中到堂查問清楚。」
「嗯,本縣也有此意。——傳貴芝堂小郎中左!」
左邁步進了大堂,學著祝葯櫃的樣子拱手躬一禮:「小人左,見過兩位大老爺。」
錢縣令道:「你先把經過敘說一遍,要如實說來。」
「是。」左簡略把經過說了。
湯博士道:「本問你,你這烏頭是如何炮製的?」
左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這是鄙堂的,不便相告。」
湯博士老臉一紅,道:「本不是要探問你們的,是要查清案。」
「那我只能告訴大老爺,我們貴芝堂炮製的烏頭,用八枚是不會死人的。別說八枚,更多的劑量我也曾用過,都沒死過人。」
「本不信!」
「可以當堂驗證啊!」
「如何驗證?
「找頭豬,喂他吃八枚我們炮製的烏頭,看看死不死不就行了!不過,必須得找生病的豬,而且是患了大烏頭煎證,需要大劑量烏頭醫治的豬,要不然,正常人用這麼重劑量的葯,又沒有需要治療的病,這藥力就沒地方用,自然會傷害人的,反而會中毒的。」
湯博士冷哼一聲,道:「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就算能找到病豬,誰又能知道它是不是患了大烏頭煎證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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