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儀介紹的極其詳細,金拙言聽眼睛微瞇,秦王悶哼了一聲,“有哪些人家過去求過子?哪些得了子?”
“正在查。從曹興做定海寺知客僧那年查起,不太好查,很吃功夫。”陸儀答了句,跟著嘆了口氣。
“這個楊陳氏,也是禍首之一!”金拙言咬牙道。
“這個案子,咱們要是出手,瞧在有心人眼里,就得了干預地方政務,再說,這麼骯臟的事,不犯著沾上咱們的手,這是憲司衙門的事。”秦王臉不怎麼好看。
“想辦法捅給林明生,那個小沙彌,找到沒有?”金拙言臉上著怒氣,眼神閃間,殺氣。
“怕是找不到了。”陸儀看了眼有幾分出神的秦王。
“找不到,就安排一個!”金拙言錯著牙,“蛇鼠一窩!”
“從那個楊陳氏上揭出來吧,寧安寺在山縣境,楊俊是山縣秀才?”秦王手指慢慢敲著沉重的紫檀木長案。
“是。”陸儀答應了,見秦王和金拙言,一個仰著頭眼藻井,一個瞇著眼看著窗外出神,等了一會兒,正要退出。秦王又慢吞吞道:“死了就死了,不用活過來,死了也能說話,找一找家人,或者安排其它人,還有,把那個空戒……一塊兒吧,一個是夫,兩個也是夫。”
陸儀看了秦王一會兒,垂頭答應,剛退了一步,秦王突然又吩咐了一句:“查查先前那個知客僧是怎麼死的。”
“是。已經在查了,僧人死后都是火化,沒有尸首,已經三三年過去了,怎麼死的,只怕很難查出了。”陸儀忙站住答道。
秦王半晌才嗯了一聲,陸儀等了片刻,才告退出去。
陸儀出了秦王院子,徑直進了太后正殿,剛說了兩句,就被金太后抬手制止,“哥兒,往后,哥兒手里的細務,不用再一一過來稟報了,哥兒長大了,這是他的事,往后,你就一心一意扶助他,我這里有什麼事要問,就去尋哥兒。”
陸儀臉變了,抬頭看向金太后,金太后笑看著他,點了下頭,“哥兒大了,不是小時候了。”
“是!”陸儀心里突然沖進說不清的緒,眼眶一熱,眼淚差點兒奪眶而出。
哥兒長大了。
看著陸儀垂手退出,金太后慢慢吐了口氣,站起來,出了殿門,沿著檐廊,慢慢走著,心神有幾分恍惚。
一眨眼,巖哥兒就要長大了,過了年就能行冠禮了。以后,不能再象從前那樣,對他一舉一,一言一行,了如指掌,把他握在手心里,他就長不大,永遠長不大……
長大,是要付出代價的,就曾經付出過,慘痛的代價……
金太后頓住,抬手了檐廊上掛著垂垂累累的吊蘭,掂了一朵,看著那吊蘭腳上已經突起的芽,稍稍用力掐下那朵吊蘭,掂了手里看了看,示意韓尚宮,“讓花兒匠栽上,就放在我那屋里,我要看著這朵蘭長的象這盆一樣。”
金太后指著眼前姿態優、生機的那滿滿一盆吊蘭。
韓尚宮小心的接過蘭朵,親自捧著,趕去找花匠。
金太后接著往前走。
這放下,早就打算好了,他來問那天,就打算好了,可臨到頭上,才知道,這一放心,是多麼揪心!
金太后閉了閉眼,就這一會兒,剛剛松了手,這心里,就已經忐忑的沒有半分安寧,這心里,怎麼凈想不好的事呢……
垂花門外,黃太監小步走,進垂花門,迎著金太后過來。金太后站住,看著黃太監,等他過來。
“娘娘,郭勝那邊,查到了一點。”黃太監跟在金太后后,低低稟報,“郭勝跟李縣令說,要去查看紫溪鹽場的工役,從橫山縣衙出發,直接去了溪口鎮,到了溪口鎮,就四打聽鎮上一戶姓趙的人家,這趙家……”
黃太監細細介紹了趙家,“……午時前后,郭勝離開溪口鎮,去了橋頭鎮,進了橋頭鎮就打聽胡家,之后,就回了橫山縣,隔天,一早進了衙門,就鉆進了橫山縣堆放舊案卷的屋子,一直在里面呆到下午,到了給李縣令子和上課的時辰,才出了卷宗房。
下課之后,郭勝就從縣衙借了馬,就往杭州城來了,在城外馬家腳店歇了一夜,第二天天沒亮,到萬松書院找的李文山。
郭勝從萬松書院回到橫山縣衙后,換了匹馬,就直奔江寧府去了。”
金太后一邊凝神聽著,一邊進了正殿,在炕上坐好,黃太監才剛剛稟報好。
“讓人去查橫山縣舊檔了?”金太后眉頭微蹙。
“是,已經在查了,那戶姓趙的人家,揚州那邊,也傳了話在查,胡家老三胡明德和王大魁,也在查。”黃太監問一答十。
金太后嗯了一聲,想了一會兒,十分困,“一個書辦而已……”
“老奴也覺得奇怪,祀禍這事,老奴覺得,應該確是偶然發覺,可江寧府為什麼要查這趙姓人家,十分奇怪。”
黃太監比太后更加困,下面報上來時,他再三追問,又重新打發了一撥人去查了,江寧府查趙姓人家,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這不是大事,記著留心就是了,哥兒那邊,你多看著些,我放了手,可這心,總放不下。”金太后輕聲吩咐。
“娘娘放心。”
………………
橫山縣后衙里的李夏,這會兒正提著心吊著膽,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著脖子,一不的當上半年幾個月的頭了。
剛一手趙家這樁案子,竟然牽出了當年那樁曾經讓好幾夜睡不著覺的祀案,這樁案子,不能不說,而且不能不趕說,一天都不敢拖。不瞞不拖的后果,就是現在必須乖乖的一不能。
自從被郭勝看出端倪,再投到門下,這心就一直提著,郭勝是個聰明人,可象他這樣的聰明人,或者比他聰明得多的人,至現在的杭州城里,多的是!
得小心再小心,多小心都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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