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綠與墨綠紋相間的瓜皮，準確糊在了尤含章臉上。

　尤含章哪會想到這種飛來橫禍，甚至沒看清這是一塊瓜皮，當即發出一聲慘。

　瓜皮落下來，掉在地上摔兩三塊。

　尤含章放開捂著臉的手，看到手上鮮，登時驚慌失措。

　那一瞬間他只有一個念頭：毀容了！

　若是毀容，就無法參加科舉了。

　反應到這里，尤含章再也承不住，眼前一黑就要栽倒。

　馮橙手疾眼快把他扶住：“表哥，你沒事吧？”

　窗年以蔽的角度盯著街上，瞧見這番景目微涼。

　看不出來，馮大姑娘對表哥還關心。

　說起來，他與馮大姑娘相識不過數月，零零碎碎出現在邊的年輕男子還真不。

　從前未婚夫到不正常的小廝，再到傻子表哥，各有特，應有盡有。

　尤含章這時候顧不得讀書人的斯文，惶然問道：“表妹，我的臉是不是毀了？”

　他說著又去手，見了一手，當下又要昏倒了。

　馮橙十分鎮定：“瓜皮不是利，沒辦法毀容的，表哥只是流了些鼻而已。”

　在瓜皮飛過來的瞬間就發現了，剛開始以為是暗，想替尤含章擋一擋，認出是瓜皮就決定隨它去吧。

　讓瓜皮砸一下，表哥或許就沒這麼智障了。

　“鼻？”尤含章心下一松，舉袖拭。

　“表哥放心好了，臉上一點傷痕都沒有。不過鼻了滿臉不大好看，表哥趕回家收拾一下吧。”

　放在平時尤含章最在乎這些，如今恢復了理智，不由連連點頭。

　轉走了一步，他反應過來：“表妹，剛剛的瓜皮是從哪里飛過來的？”

　馮橙角微。

　可真是高估了尤含章，居然連瓜皮從哪里飛過來的都不知道。

　既然這樣，那就不好意思了。

　眨了眨眼，面茫然：“表哥是問那塊砸到你臉上，把你鼻子砸出的瓜皮嗎？”

　尤含章：“……”

　聽表妹這麼一說，更生氣了！

　“表妹可看清了？”

　“沒有啊。表哥看到了嗎？”

　尤含章沉著臉搖頭：“也沒有。”

　馮橙控制住上揚的角，嘆了口氣：“既然表哥也沒看到，還是先回家收拾吧，讓別人瞧見怪狼狽的，有辱斯文。”

　平白被一塊瓜皮砸了，尤含章哪甘心就這麼算了，可表妹說得也有道理——

　他正猶豫著，一名駐足看熱鬧的路人好心提醒：“好像是從那邊窗口飛出來的。”

　馮橙面無表看著那名路人。

　觀棋不語真君子，這個看熱鬧的一點都不合格。

　路人心直口快提醒完，也有些后悔了。

　瞧著那個窗口是清心茶館的雅間啊，一般能去雅間喝茶的非富即貴——哎呀，惹麻煩了。

　“哦，也可能是我看錯了。”路人說完，匆匆走了。

　尤含章有了線索當然不肯放過：“表妹，你陪我去那個茶館看看。”

　馮橙面難：“我一個大家閨秀出來太久不好吧。”

　尤含章一滯。

　表妹與他一起去找人對質確實不太合適，可他一個人去，那丟瓜皮的混賬不承認怎麼辦？

　還是要表妹做個見證。

　“表妹別擔心，我是你嫡親表兄，知道你和我在一塊，別人不會說什麼的。”

　“那好吧。”馮橙應了，彎了彎角，譏笑一閃而逝。

　表面仁義道德，實則自私自利，但凡關乎自己利益了，要求別人的那些規矩禮教就可以暫時拋開了。

　這就是讀了十幾年書的表哥。

　見馮橙答應下來，尤含章撣撣上臟污，大步向清心茶館走去。

　“有人麼？”尤含章站在門口問了一聲。

　伙計窩在大堂早已看清一切，見人家算賬來了，揣著明白裝糊涂：“實在不好意思，咱們茶館不招待冠不整的客人。”

　尤含章的臉騰地紅了。

　他這種從小就被灌輸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觀念的年輕書生，無疑是最要面子的。

　這瞬間，他生出拂袖而去的沖，可想想又咽不下這口氣。

　“我不是來喝茶，是你們茶館有客人從二樓窗子丟瓜皮，砸了我一！”尤含章直腰板，沉著臉道。

　伙計愣了愣，隨即瞪大眼睛：“不可能啊！咱們茶館二樓是雅間，這時候沒有客人在。”

　別說二樓了，就是大堂里都沒客人。

　大熱的天，待在家里吃西瓜不比出門舒坦多了。

　伙計對于茶館沒人看到自家公子做壞事還是十分自信的。

　“有人親眼瞧見那塊瓜皮是從茶館二樓飛出來的！”尤含章認定伙計狡辯，心生怒火。

　“誰瞧見的？是這位姑娘嗎？”伙計指指馮橙。

　他就不信隔三差五與公子約會的小娘子會幫著這人說話。

　尤含章倒是實在：“不是我表妹，是一位過路的人。”

　“那人呢？”

　尤含章下意識看向空的街頭，傻了眼。

　人早走了啊！

　“別人好心提醒，難不還要一直等個結果？你這伙計推三阻四攔著不讓我們上去尋人，莫不是心虛？”

　伙計見這一狼狽的書生要氣壞了，想想還是松了口：“既然您這麼說，那小的就領您上樓瞧瞧吧。”

　瞧著就是個弱的，這麼熱的天著急上火，萬一在茶館中了暑氣怎麼好？

　聽說前幾日有個小娘子出去玩，中了暑氣熱死了呢。

　“表妹，我們上去吧。”

　清心茶館并不算大，二樓只設了兩個雅室。

　掃了一眼空的走廊，尤含章指著其中一間道：“應該就是這間。”

　伙計有些吃驚。

　這書生找得還準。

　“您稍等。”伙計上前打開了門。

　尤含章看一眼里面，有些失。

　竟然沒人。

　“那看看這間。”

　伙計更有底氣了，立刻把雅間的門打開。

　“不可能——”尤含章撲了個空，有些無法接。

　馮橙見陸玄果然利落掃了尾，懶得再陪尤含章折騰下去：“表哥，臨街鋪子有不，說不定是從其他店鋪扔出來的，現在想把那人找出來也不容易，不如算了吧。”

　尤含章正要不不愿點頭，眼神一。

　表妹襟上有一顆西瓜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