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年紀,本該無憂無慮,可陸玄卻沒有無憂無慮的資格。
有一個不著調的父親,為國公長孫,他早已清楚家中境。
皇上并不喜歡弱多病的太子,而是中意蘇貴妃之子吳王。
太子小時候也是得到過皇帝真心疼的,但隨著皇帝在那把椅子上坐的時間越來越久,便不再視輔佐主的國公為助力,而是束縛。
陸皇后作為國公之,十五歲嫁給慶春帝為太子妃,十六歲為皇后,當皇帝不愿見到外戚坐大時,會對的兒子態度如何就不難猜測了。
而蘇貴妃是民出,有貌,有健壯的兒子,沒有娘家勢力,長寵不衰不是沒有原因。
陸玄知道姑母在宮中的艱難,也知道國公府近年來的如履薄冰,又如何能夠無憂無慮。
在他看來,與其說是韓首輔支持吳王,不如說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傾向吳王。
韓首輔做的不過是順應帝心罷了。
“不管姓戚的靠山多,這一次他休想。”陸玄冷冷說了一句,轉而問起馮橙晚上出去的事。
在馮橙的計劃中本就不了陸玄配合,自然不會瞞他。
“我發現有個人突然與我舅舅走得很近,懷疑他的反常與這次秋闈有關,就每晚去聽壁腳想看看會不會有收獲。就在昨日……”
聽馮橙說完昨晚聽來的歐慶父子那番對話,陸玄面古怪:“馮大姑娘運氣真不錯。”
馮橙面不改點頭:“是啊,我也覺得自己運氣不錯,當時摔落懸崖昏迷還能遇到陸大公子。”
“馮大姑娘不必把那件事一直記在心上。”
“救命之恩當然不能忘。”笑盈盈道。
那雙含笑的眸子熠熠生輝,仿佛把星子藏在其中。
年移開視線,輕咳一聲:“馮大姑娘既然聽到了那番話,今晚怎麼又去了?”
“我昨夜還有個意外收獲。”馮橙想好了說辭,“我聽完那對父子談話,想著來都來了,又去了正屋窗外,可是不小心弄出靜把屋中人驚醒了。”
陸玄聽到那句“來都來了”,角微。
“屋中婦人十分恐懼,口喊有鬼,把不人驚了。”馮橙看著陸玄,語氣篤定,“正常人聽到異響不可能這樣,對吧?”
陸玄點點頭。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門,婦人如此表現定然有問題。我與小魚悄悄藏好,等其他人離開又湊過去聽,就聽到那人責怪婦人沉不住氣,要是敢把多年前的事出端倪定饒不了。”
實際上在歐氏尖把人引過去時馮橙已經悄悄離開,這番胡謅的話卻與事實相差無幾。
這當然歸功于知道真相在先,可惜沒辦法對陸玄解釋。
“我還打聽到他們家原是屠戶,是突然發達的,再聯想到聽來的話,說不定他家做過謀財害命的事,所以今晚又去了。”
陸玄嘆了口氣。
他調查二弟失蹤的事若有馮大姑娘這等運氣就好了。
“馮大姑娘要把這家人犯下的惡事與科舉舞弊聯系起來?”陸玄很快琢磨出來馮橙如此上心的用意。
馮橙點頭:“不錯,要是這家真的害過人命,他家兒子就沒有科考資格。而歐慶通過我舅舅打通關節,歐磊中舉算是板上釘釘。到時候只要揭發出他家的人命案,再利用輿論往他科舉舞弊上引導,從而使得朝廷仔細調查鄉試有無舞弊,自然能發現那些考卷的問題……”
侃侃而談,陸玄瞧了神。
馮大姑娘比他想得聰明許多。
這個發現令年莫名有些高興。
“陸大公子覺得我的打算如何?”
陸玄回神,不聲點頭:“可以從這方面著手。”
馮橙笑笑,又皺眉:“就是確定之后如何揭,還需要斟酌。”
平白跑去衙門說歐家埋著死人顯然不行,而歐慶著兒給年近五旬的老頭子當填房的事還沒發生,歐氏不可能主報。
這也是對陸玄說出來的原因,畢竟一人計短,二人計長。
陸玄沒讓馮橙失,略一思索便道:“這個好辦,給我就行。眼下還是要確定那家是否害過人命,害過的話又把尸骨埋在何。”
聽陸玄這麼說,馮橙放下心來:“今晚我又嚇唬了一下那個婦人,明晚再去看看,對方心虛之下或許會有所行。”
第一次見到窗子無人自開還能自我安是做夢,第二晚看到兩張慘白的臉,歐氏已經認定是那對主仆冤魂找來了。
為求心安,歐氏必然有所行。
歐家地方不大,人卻不,若是白日行很難瞞過家里人的眼睛,選擇晚上行的可能無疑大得多。
“明晚我與你一起去。”
馮橙愣了一下,下意識拒絕:“我帶小魚就夠了——”
“小魚沒我手好。”
好歹互通有無這麼久,難道在馮大姑娘心中他還沒有小魚可靠?
“那好吧。”略一猶豫,馮橙點了頭。
陸玄站起來:“那你早些休息,明日見。”
眼見陸玄往窗口走去,馮橙喊了一聲:“陸大公子——”
年停下轉,輕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會喊我陸玄。”
馮橙頓了一下。
一個稱呼,他也要在意嗎?
“馮大姑娘以后不如就我陸玄吧,省得變來變去。”立在窗邊的年笑著道。
窗外夜襯得年如玉,清俊無雙,烏湛湛的眸中除了笑意,似乎還有更多緒。
他以為會看到猶豫忸怩,卻見對方彎一笑,應得痛快。
“那我以后就你陸玄了。”
曾經無數次沖陸玄喵喵,的都是陸玄,而非陸大公子。
陸玄微微點頭,再次確定“陸玄”確實比“陸大公子”好聽。
“馮大姑娘剛剛喊我有事?”
馮橙轉跑到柜旁抱了一把傘來:“那日的傘一直忘了還。”
陸玄盯著手中竹傘,心思卻不在這上面。
他都讓喊他名字了,竟然不主說要他也喊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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