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了，到底沒說出話來，心裏卻默默道，他寧願自己承擔後果，也不會想來承擔。

“事不宜遲，你盡快回去安排。”

“是。”

杜景離開後，蘇清歡看著窗外發呆。

世子道：“娘，這件事你有把握嗎？”

“這裏構造複雜，”指指自己的頭，“沒有把握，隻能盡力一試。”

“我陪您去。”

“不，我自己去。”

第二天一早，杜景趕著馬車來接蘇清歡。

蘇清歡戴上那日在淮州候府現時戴過的帷帽，換了一素淨的裳，登上馬車，後跟著白蘇白芷。

“他不用上朝嗎？”隔著馬車簾子，蘇清歡問杜景。

“我特意如此安排的，想避開大將軍上朝的時間。”

蘇清歡想想也對，便沒有再做聲，被馬車載著一路行到醉鄉居。

“姑娘，這裏——”杜景引著來到位於三樓的雅間。

雅間門口站著兩個侍衛模樣的人，見是杜景，拱手行禮，同時目帶著些許好奇打量著蘇清歡。

“進來吧。”還沒敲門，裏麵便傳出了一個男聲，帶著天然的冷淡和疏離。

蘇清歡對杜景擺擺手，示意他留在外麵，帶著白蘇和白芷進去。

“明大人。”進屋後，屈膝行禮，從容不迫。

“你說你能救世子妃？”明唯開門見山地問道，同時上下打量著，目如炬。

蘇清歡把帷帽摘下遞給白蘇，眼神不閃不避地看著他，微笑著道：“我可能是唯一能改變世子妃現狀的人。雖然我無法保證，但是最起碼有希。”

“你那日為何不說？”明唯手裏握著小小的白窯茶杯，輕輕晃，聲音不疾不徐，毫看不出張和激。

蘇清歡卻很清楚，他這是強裝鎮定。

對於真正護之人，麵對他們的生死，誰都不會無於衷。

比如自己，其實還沒有說陸棄離了明唯的幫助就活不了，聽到可能對他有幫助，都義無反顧地來了。

那麽慫，很怕賀長楷、明唯這樣冷氣質的男人。

可是為了陸棄，著頭皮也得來。

想到這裏，更加從容，朗聲道：“世子妃尊貴，而為醫者，無論任何病癥，都不敢保證手到病除。就像被劃傷了手、了風寒，都可能因此喪命。我份低微，自保為上。”

“那你現在為什麽又改了主意？”明唯冷聲問道。

杜景去找他，他以為是為了出兵之事，便冷淡地開口拒絕；不想杜景卻說，找到了大夫能替明珠治療。

知道也許隻是杜景想討好他的方式，但是為了明珠，他還是按照他的要求，告假來了。

沒想到，他竟然找來了個人。

“因為我對明大人，有事相求。”蘇清歡坦地道。

“說。”

“若是我僥幸救回世子妃，請明大人說服皇上，出兵助地虎軍一臂之力。”蘇清歡口齒清楚，一字一頓地道。

“放肆！”明唯冷聲斥責，“說服皇上？意圖縱皇上，忤逆皇上，這是大逆不道！你好大的膽子。”

蘇清歡笑笑：“我膽子小，明大人別給我扣這麽大一頂帽子。我不是來與您繞彎子，而是談條件。我救世子妃，你幫秦放，如此而已。”

“你是誰？和我談條件？”明唯冷笑，“我有一萬種方法，令你不得不救人。”

“那我就有一萬零一種方法，讓您最在乎的人，永遠醒不過來。”

蘇清歡說話的時候笑意，自己拉開椅子在明唯對麵坐下。

“先說你是誰。”明唯深吸一口氣，瞇起眼睛看著。

“明大人心中已有猜測。”蘇清歡篤定地道，“您猜的很對。”

“秦放的人？”明唯咬牙切齒地道。

“是。”蘇清歡淺笑嫣然，“我讓杜景等在門口，等於已經告訴您我的份了。”

地虎軍中，能命令杜景的，隻有陸棄一人而已。

“擅醫？”明唯又問。

“師從薛太醫十年，又鑽研古籍，自有一番會。我師傅不行的，我不見得不行。”

“有幾分把握？”

“七分。”

“我要十分。”

“做不到。”蘇清歡直截了當地道，“我說能做到，那就是騙您。就像您去說服皇上，也不能保證絕對可以。”

“我可以保證。”

蘇清歡：“……我還是不能騙人，我保證全力以赴。而且，我是唯一的希，您並沒有選擇。”

明唯定定地看著，半晌忽然道：“秦放的，是你治好的！”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蘇清歡點頭，笑意發冷：“原來明大人，也曾知道他為人所害，嗬嗬……”

誰都知道陸棄是民族脊梁，誰都知道他為人所害，可是沒人站出來，拉他一把。

明唯也冷笑：“自己犯了錯，還指著別人為他承擔嗎？他回來後，我本以為他長進了，沒想到，要靠人。”

“那是因為，我有人可靠。”陸棄不知何時推開門，站在門口。

蘇清歡扭過頭看著他，站起來：“你不是上朝去了嗎？”

“今日皇上取消了早朝。”陸棄走上前來，把按坐到位置上，然後挨著坐下，手在桌下攥住了的手。

明唯繼續冷笑：“戰神真是好出息。”

“出息是什麽？”陸棄看著明唯，“明大人這些年以及將來，都要跟出息一起過日子嗎？很好。可是人各有誌，我不要出息，要娘子。”

“你變了很多，”明唯道，“變得油舌，輕浮浪。”

“甘之如飴。比如明大人永遠不會知道，被人不顧護住時，是怎樣，又怎樣迫切地想告訴，讓乖乖藏著，隻要平安就可以。”陸棄看著蘇清歡，眼角帶笑，笑中帶著……磨刀霍霍的殺氣。

膽子越來越大了，不好管了。

“我應該做的，應該做的。”蘇清歡慫了，討好地看著他，角不自覺上揚。

明唯快被這兩個人不要臉地灑的一盆狗糧噎死，冷笑一聲道：“秦放，你這是答應了娶明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