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在苑中
清河公主慕容欽忱雖不知陳之要這麼做的用意,但這應該不是危害鮮卑皇族的事,願意幫助他,.
慕容欽忱走回湖上廊橋,喚著慕容沖的小名:「凰——凰——」,又向金臺這邊踅回來,走過那尊石麒麟時,見陳之正看著,神卻有些冷峻,面紅心跳的慕容欽忱卻未在意,了幾聲「凰,凰」,就又出了這荒廢樓臺,走過廊橋,橋那端的侍、宮娥趕讓路,慕容欽忱給了這些人一個大白眼,朝苑北走去,心想:「這些侍、宮婢都是母後邊的,母后在哪裏,不會是進了金臺吧?母后曾說過要重修金臺——」
想到這裏,慕容欽忱吃了一驚,那陳之不會是想謀害母后吧,但隨即又想到若是母后在金臺那方才呼喚凰母后怎麼會不出來,那陳之俊秀優雅,連箭都不會,再怎麼看也不是能行兇之人。
小湖北岸有一片連香樹,秋後樹葉轉紅,紅葉飄零,芬芳暗吐,慕容欽忱便在一株連香樹下,不讓那些侍、宮婢看見,要看陳之何時出來?不料只過了片刻時間,就看到母后從金臺那邊匆匆走上廊橋,到這頭厲聲呵斥那一群侍、宮婢,那些侍、宮婢嚇得不停叩頭,母后又問了幾句話,回頭朝金臺方向看了一眼,便在那群侍、宮娥的隨侍下回昭明宮去了——
慕容欽忱心跳得厲害,母后真的是在金臺裏面,陳之也在裏面,這是怎麼一回事?
慕容欽忱不敢深想,只覺雙頰如火,子微,攥著的雙手也是掌心出汗,心裏也不知是還是憤,咬著立在湖岸連香樹下,要等那陳之出來,要質問他!
過了一會,金臺那邊走出一人,慕容欽忱一見之下,子陡然僵住,這人不是陳之,卻是的王叔祖慕容評,慕容評目不斜視,步履邁得極大,很快走過廊橋消失不見。
慕容欽忱都咬出來了,子卻作冷,猜出了其中的奧妙,因為早幾年就約聽到過關於母后與上庸王的風言風語,那時年,不明白怎麼一回事,今日算是明白了,陳之來游金臺,無意中發現了母后與上庸王的事,因為廊橋這邊有人守著,陳之無法,正好走過去,便讓出聲驚母后,母后、上庸王走後,陳之才可以離開這是非之地——陳之應該要出來了吧?
果然,卷梁冠、大袖衫的陳之走出來了,步履依然從容,也沒有東張西,慕容欽忱立在連香樹后看著陳之從前不遠走過,看那走去的方向,陳之是往北去尋天木蘭了。
慕容欽忱忍著眼淚,悄悄躡在陳之後,自以為腳步輕盈,行無聲,不料沒跟幾步陳之就察覺了,轉過來,見是,微笑起來,隨即臉一凝,低聲問:「殿下都看到了?」
慕容欽忱不答話,只是定定的看著陳之,突然開口道:「我要你發誓!」
陳之知道清河公主要他發什麼誓,想了想,說道:「好,我發誓,若我吐了今日所見之事,就讓我永不能歸江南。」
清河公主慕容欽忱聽陳之這般發誓,不一愣,口問:「你,一心要回江東嗎?」
在慕容欽忱心裏,已把陳之當作他未來的夫婿,古代子大都是由父母為其擇婿,難得與陌生的年輕男子有往,所以比較容易心,更何況陳之是這樣一個俊秀雅的男子!
陳之應道:「是。」
慕容欽忱躊躇了一會,說道:「不行,你不能用這個立誓。」
陳之墨眉微皺,徐徐道:「今日之事,實在不是在下願意看到的,我也絕對不會對他人說起,殿下若不相信我,我即便立誓又有何用,殿下還是去稟知你母后,殺我滅口吧。」
慕容欽忱聞言一震,心裏愧無比、難至極,為母后到愧,又自在陳之面前失了面,低聲道:「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唉,就不用立誓吧,我信你。」
陳之著眼前這個麗的鮮卑公主,秀腰長,亭亭玉立,真讓人不敢相信只有十二歲,看來今日是還格外修飾過,著鮮卑貴族子傳統的束腰窄袖的雪白長,顯得腰極細,由此,本不甚隆之也就凸顯出來了——
日從樹隙間照過來,映著盛的長發,這頭髮有一種青澤,古時青往往與黑混淆,青即指黑髮,而這混的鮮卑公主的一頭青,卻是真正的現青碧,當然,這要映著日才能察覺,正如的淺碧雙眸,要凝視才更覺迷人。
陳之移開目,說道:「多謝殿下,殿下也不必太多心,太傅與太后應是私下商談要事,我不慎闖,擔心遭忌,所以請殿下幫忙——我們把這事都忘了吧。」
慕容欽忱默不作聲,低眉垂睫,楚楚可憐。
這時,突然聽到一聲促狹的笑聲,象苑中禽鳥乍然而鳴,陳之與清河公主慕容欽忱都吃了一驚,轉頭看時,卻是凰兒慕容沖。
慕容沖笑容可掬地走過來,看看陳之,又看看姐姐慕容欽忱,藍的眼睛裏滿是揶揄的笑意,說道:「我道姐姐走到哪裏去了,卻原來是陪陳洗馬游苑哪,甚好,甚好!這盡東道主之誼對吧?」
慕容欽忱惱道:「凰,你領著陳洗馬去看天木蘭的,你卻自己跑了,害得——」
慕容欽忱住口不說了,看了陳之一眼,又吩咐慕容沖道:「凰,你現在領陳洗馬去看天木蘭,然後好生送陳洗馬出苑,聽到沒有?」
慕容沖笑嘻嘻答應著,看著姐姐清河公主走出幾步,又回頭看陳之一眼,似乎依依不捨的樣子,慕容沖瞧得大樂,八歲的孩不解風,但對男之事頗為好奇,很願意看到姐姐清河公主與陳之私會曖昧,他瞧著興味盎然。
清河公主俏麗的影沒不見,慕容沖這才仰頭著陳之,問:「陳洗馬對我姐姐說了什麼,姐姐好象哭了,是喜極而泣嗎?」
陳之道:「等下問你姐姐去,現在,請中山王殿下領我去賞天木蘭。」
銅雀苑北的這三株天木蘭大約近三丈高,綠吐呈橢圓形,晶瑩厚,幾片綠葉之間便能看到細長花梗高高支出一朵木蘭花,九瓣、三疊,花瓣如玉,聖潔高貴,芬芳襲人。
陳之摘下一枚半的花果,說要帶回江東培種,慕容沖搖頭道:「天木蘭只有我燕國才有,從龍城移栽到鄴城十六株才活了三株,哪裏能栽到江東去!」又瞅著陳之道:「陳洗馬你回不去了,你得留在我大燕,你可以娶我姐姐。」
陳之不願與這孩多說,袖了天木蘭果出銅雀苑回寓所,這鄴都再留不得了,應儘快南歸,但慕容恪總不肯見他,他也只得等待慕容恪向他攤牌的那一刻。
陳之連夜畫了一幅鄴宮草圖,標明東南西北方向,比例大小肯定不怎麼準,因為這些都是靠他目測。
十八日上午,龍崗寺長老竺法雅派寺中執事來請陳之去談經說法,這是前日便約好的,依然由慕容令陪同前往,陳之仁,問起老僧竺法和(即藉羆)的病,又親往探,悄悄將鄴宮草圖留在了老僧藉羆,然後去佛堂與長老竺法雅論大乘佛法,竺法雅大為驚嘆,連稱江東佛法深玄妙,為北地所不及——
傍晚歸城時,那幅鄴宮草堂又回到陳之手中,老僧藉羆已經在圖上作了標識,那位置正是陳之那日在金臺上看到那座古舊宮殿,便是以前的宣殿。
……
桓溫派來向燕國涉的使者是西府參軍袁宏袁彥伯,顧愷之原想領命前來營救陳之,但桓溫不允,認為顧愷之不更事,不能勝任,而袁宏年過四十,閱歷頗,應能不辱使命。
袁宏帶了兩名隨從,輕騎北上,於七月十九日到達燕都鄴城,便去拜會燕太宰慕容恪,呈上桓溫書信,請求放還陳之,不料慕容恪卻取出早已草就的燕大司馬文書,便是那以許昌城換陳之一族的協議,要留陳之在燕國為——
袁宏目瞪口呆,前代無此典章故事,袁宏不知如何應對,只是問:「陳洗馬願意留在貴國?」
慕容恪服五石散后,也寬袍大袖,很有江左名士的風範,說道:「本王為陳洗馬考慮得如此周全,他自當心甘願留下。」
此事重大,袁宏無權代晉朝廷置此事,說道:「在下想見陳之一面,請太宰準許。」
慕容恪點頭道:「明日安排袁參軍與陳洗馬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