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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 五十四、美麗總是使人愁

?五十四、麗總是使人愁

七月初八,乞巧節的次日,會稽郡城山下了一場小雨,雨雖然不大,但綿綿不絕,這是今年以來會稽百姓見到的第一場雨,滿城士庶興高采烈,也有喜極而泣者,細腰鼓敲響,吳歌唱起,那是在祭拜河伯和井神,西府參軍祝英臺就是在綿綿細雨下、在細腰鼓點和縹緲的祭神曲中離開山的,會稽史戴述率郡縣兩級吏、以及本地大族元老為祝參軍送行,這位為會稽抗旱勞致病的祝參軍對按慣例要收的「迎送錢」分文不取,全部用於賑濟災民,臨別時還提醒戴史要注意防澇,往往大旱之後接著就是洪澇,禍不單行的——

牛車的裹鐵木碾過被雨水打得稍有些鬆的泥地,不似往日土那般顛簸,放下車簾,暫隔車廂外的世界,祝參軍就變回謝氏娘子,跪坐在車廂里,腰背直,坐姿優雅,侍婢因風勸靠著墊坐一會,免得累著,說道:「這樣坐習慣了,那樣歪靠著其實並不舒服,.」

因風輕聲道:「娘子就是這麼好強,總是綳著、撐著——這回可病得不輕呢,回到建康要延請名醫好生醫治調養。」

柳絮道:「希娘子回到建康,陳郎君也從長安歸來了,陳郎君能治娘子的病。」

謝道韞笑道:「幾聲咳嗽算得什麼大病,還非得等陳子重來治,我只是有些勞累而已,我看陳子重醫一般,只是從稚川先生那裡傳得幾個偏方吧,這行醫要經驗積累的,陳子重何曾給人看過病——不要說陸夫人的事,那個,那個不算。」

謝道韞制止柳絮想爭辯的話,岔開話題道:「這次持續十月之久的罕見乾旱應該是要過去了,但農田的麥粟稻穀卻不是一下子就種得出來的,飢荒還會加劇,而且,寒冬快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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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道:「娘子還是好好關心自己的子吧,會稽這邊的事你已經儘力了,就是陳郎君在這裡也不能比娘子做得更好。」

謝道韞聽柳絮這麼一說,心中一的確常常會在心裡想,若是子重在這裡,他會怎麼做?他會有什麼對策?

謝道韞不輕笑出聲,心道:「子重與我隔著數千里,我還想著和他比試呢,實在好笑。」

因為東山謝氏莊園有個從伯母本月十二日慶五十壽誕,謝道韞、謝韶就先回東山住了幾日,盂蘭盆節后才啟程赴建康,經過山諸縣時,並不驚當地府,一路出了會稽地界,於七月二十一日來到錢唐,便去陳家堡探之的寡嫂丁微、還有那可的小侄潤兒,又想起陳氏族長陳咸去年向陳之示意想把其許配給這個祝英臺,想想就好笑,那陳族長該不會因為的拒絕而不悅吧,不悅也沒法子,嘻嘻——

謝氏私兵、隨從十餘人,牛車數輛,謝道韞與謝韶一路往陳家堡而去,謝道韞很快覺得氣氛有異,沿途遇到的一些陳氏佃戶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本來陳氏佃戶因為主家比較仁厚,平時勞作起居都頗樂觀喜慶,現在為何都是憂心忡忡的模樣?

謝道韞心想:「難道是因為旱災導致生活困苦?但一路看來,陳氏莊園的稻子長勢喜人,陳氏莊園已開始試種二季稻,米糧收會翻番,此次乾旱,錢唐災並不重,陳氏莊園因為有明聖湖取水,災更是輕微。」

謝道韞一行來到陳家塢的方形塢堡,不得要先去拜會陳氏族長陳咸,卻見陳咸正命僕從收拾行李、裝填貨,一副要遠行的樣子,見到謝道韞,老族長陳咸忽然流下兩行老淚,謝道韞吃驚道:「陳族長,這是何故,為何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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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咸滿臉憂道:「祝公子還不知道嗎,之出使長安,回來時卻被鮮卑白奴擄去了,生死不知!我兒陳尚從建康帶來急信,老朽是心急如焚,這是準備去建康探個究竟,看看能否懇求執政設法營救!」

謝道韞見這年過六旬、白髮蒼蒼的老族長陳咸不顧年老衰要去建康,趕道:「陳族長,你切莫心急,子重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如果可以的話,請老族長把陳尚兄的家書讓我看看。」

陳咸知道這個祝英臺是十六侄的摯友,而且是個極有才華智謀的人,去年賀鑄與陸俶妄圖陷害陳氏一族,就是祝英臺幫助化解危機的,祝英臺與十六侄是同僚,說不定有營救十六侄的辦法,陳咸趕取出陳尚三日前派人寄到的家書給謝道韞看——

之寫給桓溫的信中自然是說了他去鄴城的目的,但此事乃是絕,桓溫除了西府幾個高級幕僚以及郗超之外,哪肯向其他人,所以建康的陳尚並不知其中究竟,只知十六弟是在城外被鮮卑人擄去了,在信里,陳尚還說了陸氏郎被進宮的事,雖然有不人反對此事,但陸氏郎的境也很艱難——

謝道韞看罷陳尚的信,說道:「陳族長,子重年初離家時並不知道要出使北地,所以有些事未向老族長稟明,子重出使氐秦,我曾一直送他到了壽州,我對子重出使的目的有些了解,子重絕不是被鮮卑人擄去的,是他自己要去見一見慕容恪、慕容垂兄弟,子重早有預謀,他也一定能夠平安回來,老族長不必急著趕去建康,也許再等一個月,建康就會又有信來,說子重建功歸來了。」

聽了謝道韞一席話,陳咸轉憂為喜,卻還不敢深信,畢竟十六侄現在還音信全無,問:「祝公子這次是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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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道韞便含笑道:「晚輩正是要回建康,老族長放心,我與子重同手足,子重若有事我決不會坐視不管的,我會懇求瑯琊王、桓大司馬向燕國索回子重。」

陳咸這才大為寬心,答應暫不去建康,又道:「之的寡嫂微也為之憂心不已,這次準備帶著潤兒同去建康呢,祝公子既如此說,微母也可以不去了。」

謝道韞道:「那晚輩再去拜見丁氏嫂子,讓暫且寬心。」

三十一歲的丁微清麗如昔,眉目之間略帶愁容,見到謝道韞,聽謝道韞言之鑿鑿地說之一定能平安回來,丁微也放下些心,原亦堅信小郎不會就這樣被鮮卑人擄去——

言談之間,丁微見謝道韞不時輕咳,便道:「祝郎君欠安嗎?我看你比數月前清減了許多。」

謝道韞微笑道:「無妨,些微小恙,多謝嫂嫂關心。」

微道:「祝郎君要保重啊,你是我家小郎最看重的朋友。」

謝道韞知道丁微早知,所以聽丁微這樣說不免有些難為,彷彿心中有不願為人知的被丁微看破了似的,趕忙說起陸葳蕤的事,為丁微分析陸葳蕤絕不會進宮之種種理由,定能與子重喜結良緣,謝道韞說這些好象是在為自己證明什麼似的——

角含笑,注視著這位才超邁的謝家娘子,心裡為這癡子嘆息。

這時,潤兒上樓來,一對剪水雙瞳定定的看著謝道韞,也不說話,那眼神竟是極其複雜——

謝道韞方才已經見過潤兒,潤兒很快活地向問安,也問祝郎君怎麼瘦了?謝道韞很喜歡潤兒,這晶瑩剔孩兒現已開始發長大,十一歲就已亭亭玉立,以後量或許會超過其母,潤兒讓人驚嘆,玉不足以比擬,而那雙眸子尤為靈有神,讓人一見忘憂——

謝道韞微笑問:「潤兒,何事?」

潤兒,卻沒說出話來,走到母親邊,附耳說了幾句話,說話時,那雙麗的大眼睛一直看著謝道韞。

謝道韞有些莫名其妙,卻見丁微臉微變,顯然聽潤兒說了一件極重要的事,便問:「嫂嫂,有什麼事嗎,建康又來信了?」

微難得的有些慌,說道:「不是,沒什麼事,祝郎君請安坐,我去去就來。」叮囑潤兒好生陪著祝郎君,便輕提角,匆匆去了。

謝道韞有些奇怪,瞧丁微的吃驚的神,此事不小,而且潤兒那樣看著,此事似乎與有關,謝道韞想不出會有什麼事?便笑問坐在面前的潤兒:「潤兒,是什麼事,可以對我說嗎?」

潤兒一直在打量謝道韞,好一會才點了一下頭,聲音清地說道:「潤兒就與祝郎君說吧,反正這事瞞不住了,祝郎君應該早些知道。」

聽潤兒這樣小大人一般的說話,謝道韞不知為何心頭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強笑道:「潤兒,你說——」

潤兒亮晶晶的眸凝視謝道韞,說道:「祝郎君,其實你是子,是謝家娘子,是詠絮謝道韞,對不對?」

謝道韞原本蒼白清瘦的臉龐霎時間間退盡,在心裡對自己說:「哦,這一天終於來了,我想與子重終生為友亦不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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