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世間沒有祝英臺（下）

陳之便向謝道韞告辭，說道：「我還有一些從長安和鄴城帶來的禮，今日倉促，未及帶來，三日後再給你送過來，.」

謝道韞送陳之到小院門前，看著陳之跟在謝韶後走上聽雨長廊，正午耀眼，那頎長背影讓謝道韞覺春意盎然。

侍婢因風立在謝道韞邊，喜滋滋道：「陳郎君才是真正高明的醫生啊，什麼揚州名醫，什麼宮廷太醫，說話都是吞吞吐吐、模稜兩可，陳郎君卻是斷定娘子並非勞疰，娘子有救。」又仔細端詳謝道韞，喜道：「婢子看娘子氣與昨日就大不同了，有了。」

謝道韞了自己的臉頰，猶有熱，說道：「你以為陳子重是神仙，我還沒服藥氣就好了？」

侍婢因風方才在門外聽到陳之稱呼謝道韞的名字，而不象以前以英臺兄相稱，因風與柳絮兩個心裡都是沒來由的快活，說道：「陳郎君當然不是神仙，他也許治不了別人的病，但娘子的病他就治得，這是命里註定的。」

……

散騎常侍謝萬自得知侄謝道韞患不治惡疾之後，對陳之甚是不滿，認為侄若非為了陳之而出仕，兩度遠赴會稽，勞過度，就不會患這種病，這都是因為陳之，陳之讓陳郡謝氏的聲譽到了嚴重損害，但方才聽婢柳絮說陳之可以治癒謝道韞的病，謝萬大喜，對兄長謝安道：「這個陳之真有這麼神奇！」

謝安亦甚喜悅，這些日子以來侄的病讓他心裡極為沉重。

見到陳之，謝萬率爾問：「之，道韞的病可治否？」

陳之道：「不敢說一定能治，但希肯定是有，我會儘力的，在道韞面前，更要顯得信心十足，人的氣神不能垮。」

謝安點頭道：「之說得甚是，人定勝天，對於病痛未嘗不能戰而勝之，道韞之病就要之多費心了。」

陳之道：「只要我在都中，隔三兩日便會來探診治的，這起先半月尤為關鍵。」

謝萬見陳之篤定從容，也寬心了一些，心想若侄之病能被治好，那麼嫁給陳之也堪稱事，陳之桓溫賞識，甫弱冠就已是七品太子洗馬，日後定能晉高位，雖然錢唐陳氏門第是寒微了一些，但之人實在出眾，是道韞良配，只是這將置那陸氏郎於何地，隨即想起方才在臺城聽到的一件事，問：「聽說之在新亭因為陸氏郎的緣故而痛毆了盧竦、朱靈寶諸人，當真？」

陳之微一躊躇，答道：「是。」

謝安不想讓四弟謝萬問下去，說道：「盧竦乃欺世盜名之徒，仗著皇帝寵信，頗多惡行，之嚴懲他正是大快人心，但之亦要防其反撲。」

陳之道：「多謝安石公提醒，在下正要為此事去與郗侍郎商議一下，還要再去拜會瑯琊王。」

謝安微笑道：「盧竦無能為也，之不必過慮。」心想：「陳之剛回建康，便製造這一事端，以其以往的謹慎穩健的格來看，恐怕是另有原因吧。」

陳之、沈赤黔諸人在謝府用罷午餐，然後告辭，陳之牽馬走在秦淮河畔，想著方才為謝道韞診治的一幕，自覺心態有了某種改變，這種緒說不清、道不明，不是理智所能梳理和約束，只能如這秦淮河的流水曲曲折折奔流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