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笑了:“奇怪不奇怪,三殿下大可以去問問我父親,相信他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李家上上下下的解釋都是一樣的,大夫人生病了,李長樂去祈福,李敏峰出遊了,家中的奴婢們也都被下了口令,能說的不敢說,想說的不知,現在外面人也只能相信這樣的說辭,畢竟魏國夫人也是親自來探過大夫人的,發現除了疑神疑鬼的之外並沒有被……連魏國夫人都說姐姐病了,別人還能不信嗎?
“三殿下還有什麼好說的?沒有的話我該走了。”李未央提醒他。
“縣主怎麼這麼急著走?”
“殿下好像忘記了,我在酒樓裡說過的話,現在還算數的。”
拓跋真面一沉,哈哈冷笑了兩聲:“原來你還記著那件事,可你當我是一條狗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還沒資格命令我。”
“三殿下,你雖然是皇子,可也沒有為所為的權力。”李未央直直地站在那裡,然後抬起頭,對上他那雙閃著芒的眸子,目十分冷厲,“你到底想做什麼,殿下可以對弱子有這種無禮行為嗎?你就不怕被人看見,招別人口誅筆伐?”
李未央的眼睛非常的漂亮,眸子很黑很深,像是一個清幽的古井,能將人吸進去。拓跋真發現,自己的目很難從的臉上移開。雖然沒有李長樂那樣奪目的貌,卻仿佛一沁人心脾的泉水,更為幽靜神。
“口誅筆伐?”拓跋真笑了一聲,道,“若說我向你父親提親呢,他會不會同意將你嫁給我?”
李未央不由笑了:“拓跋真,你是不是犯賤?”
拓跋真眼神變得很冷:“李未央,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可能容忍你一再對我無禮。”
李未央搖頭,像是不敢置信一樣:“我可是連一句好聽的話都沒有對你說過,除非你喜歡別人這樣辱你,不然你為什麼要向我父親提親,這只能說明你病膏肓了!”
“李未央,你果然比那些名門閨秀有意思的……”拓跋真眼也不眨地看著,薄薄浮上一笑,“險、毒辣、伶俐、狡猾,跟我還真是很匹配,你自己不覺得嗎?我們也許是最相配的一對。”
他以為他是天上的神嗎,可以肆意縱別人的人生,李未央恨不得將他一口的牙齒全都拔下來,從前他是怎麼對待一心慕他的自己的,現在見自己和別的小姐不同,竟然敢來糾纏!
“是,我的確配得上你,可是你沒有想過,你配不上我!”李未央一字一句地說完,冷笑道,“既然你記不住我上次在酒樓說的話,那我就再說一次,你,拓跋真,配不上我!所以,滾遠一點!”
拓跋真眸子變得無比冷:“李未央!你當真看上了拓跋玉?他就這麼好嗎?還是你本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好,你很聰明,你功了,我功注意到你了,現在你還要繼續裝下去嗎,擒故縱耍的太久沒意思了!”
李未央差點笑出聲音來,這男人是瘋了嗎?竟然會以為對他不予理會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這是什麼奇怪的邏輯!
這種人,還真是讓不知道說什麼好。
李未央看著他說:“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你,更加不會為了吸引你的注意故意在你面前冷漠以待,你真的是想太多,不是大曆朝所有的人都會看上你的,別把自己想的太好了。”
拓跋真死死盯著,目灼灼,“李未央,這世上還沒有人敢這麼和我說話,你怎敢如此戲弄我?若是我想要你,你就必須是我的,不管我喜不喜歡你,也不管你願不願意,你應該如其他的人一般,想盡辦法討我歡心,費盡心思引我注意,而你呢,你想盡辦法讓我討厭你,厭惡你,費盡心思地逃離我的邊。你越是這樣做,我就越想要得到你,你大可以試試看,咱們究竟誰能拗得過誰!”
拓跋真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為皇子和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他絕對不能容忍任何人不把他放在眼裡,尤其是李未央這樣的子!
李未央冷哼一聲,道:“那就等著瞧吧,要我這塊頑石能不能對你點頭,你等到海枯石爛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未央,你等著瞧吧。”他看著的背影,輕輕地說了句。
如此看清他以後,還想著去攀附拓跋玉嗎?一想到那日,他們不知談到什麼相視而笑的景,他的手不自地握住拳。
李未央走出了花園,白芷擔心道:“小姐……”
李未央搖搖頭,“我沒事。”接著用一種很嚴肅地語氣吩咐們:“這件事你們必須守口如瓶,誰都不許說出去,否則,我絕不會輕饒。”
趙月和白芷對視一眼,連忙說:“奴婢知道。”
年節之後,就是狩獵。
每年到了這個季節,皇上就會降旨,要王室子弟和文武百隨行。李未央因為有縣主的封號,再加上李蕭然的刻意為之,竟然也在隨行名單之中。這樣的殊榮,在李家的孩子裡還是唯一的,這是了不得的殊榮,換了任何人,都會興不已。可是李未央卻顯得有點悶悶不樂。
李敏德好奇道:“三姐為什麼不高興?”
李未央淡淡道:“有什麼好高興的呢?”說到底,不過是一場貴族之間的屠殺罷了,沒有意思又浪費時間,還會見到許多讓人膩歪的人。比如拓跋真、魏國夫人之流。
李敏德眨了眨眼睛,道:“就當出去散散心吧,這次要往北走,那裡有皇家狩獵專用的大片草場,據說是野生的草原,而且一無際,可以見到很多和京都不同的風。”
李未央點點頭,著花園裡的蒼松:“不知怎麼回事,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怎麼會?大伯父帶著你是為了讓你散散心啊!”
“散心?”李蕭然現在怕是將目標轉移到的上吧,李未央搖了搖頭,隨後轉頭對趙月道,“你大哥回來了沒有?”
趙月皺起眉頭:“這一次大哥去了大半個月,一直都沒有消息回來。”
趙楠武功奇高,李未央讓他在半途上向李敏峰下手,找機會制造一個意外除掉他,這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本來也用不著過於擔心,可——若是對方早有防範,就沒那麼容易了。大夫人、李長樂、李敏峰這三個人,李未央之所以選擇第一個向李敏峰下手,是因為在外面手更方便更容易,也不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三姐擔心趙楠出事了?”李敏德眸子裡有一道寒閃過,轉瞬即逝,快的讓人察覺不出。
李未央點了點頭,道:“李敏峰雖然已經被父親所厭惡摒棄,可是我總覺得,大夫人還留有後著。”
李敏德斷然道:“一個已經被嚇得瘋瘋癲癲的老人還能有什麼法子?再者說連李家都出不去——”
李未央笑了笑:“百蠹之蟲死而不僵,你怎麼會覺得事先毫無防備呢?更何況這麼多年來大哥在外面遊學,若是大夫人不在他邊安排足夠的人手,怎麼放心讓他去?之前我們看到的狼狽,卻忽略了一貫的小心謹慎,我怕趙楠會遇到危險。”
趙月卻顯得很有信心:“小姐放心,我大哥縱然不能功,也絕對不會有危險的。”
李未央不由轉頭看,見滿臉自信,不由笑道:“希如此。”
出城狩獵之日,道全面封路,不許庶民通行,路旁饌飲買賣商肆一概歇業。從皇城的道路兩側張設著一丈高的連綿錦幛,五冠儀仗自鮮明方陣,相銜而行,一時旌旗冠蓋遮天蔽日。這一次,皇上帶了不的妃嬪,皇後因為不佳,所以留守後宮,妃嬪裡帶了梅貴妃、武賢妃、張德妃,妃,還有幾個較為寵的嬪,皇子中除了太子代為理國事不能隨行,其他人基本都來了。因為皇上下旨開恩,允許隨行員們攜帶家眷,甚至還親自點了一批人,比如李未央便是屬於這部分到皇帝特別關照的,還有一些員出於這樣那樣的目的,也帶了挑細選的家眷來,李未央注意到,來的竟然都是各家最出眾的小姐們,然後是三千衛軍,五百近衛,再加上其他太醫,宮婢,浩浩有近千人。
李未央坐在後面隨行的馬車裡,百無聊賴地打開車窗向外看。卻看到一個年輕男子披一件極長的鬥篷,風帽掩去了眉目,服下擺裡出工紫金馬鐙。他原本是疾馳而過,卻突然在李未央的馬車前勒住了馬,將臉轉過來,一轉瞬中神異常清峻。李未央一眼便認出那人是拓跋玉,大方沖他一笑容,他禮貌地揚起鞭尾揮舞了一下,才策馬帶領隨從侍衛等列隊趨前,尾隨駕而去。
很快,景已經從繁華的城市變農田水渠,窗外青山連綿起伏,道路兩旁是農田,李未央看了一會兒,更加百無聊賴,便拿出一本書看起來。不知過了多久,趙月道:“小姐,到營地了。”
果然,此刻大隊停下來,一陣人攘馬嘶。眷們紛紛從車上下來,退到一邊去。人們開始安營紮帳篷,雜役們開始生火造飯。李未央看著大家忙忙碌碌,看著一頂頂帳篷立起來,最中間的是明黃的頂子,繡著張牙舞爪的五爪金龍,便是皇帝的帳篷了。
眷們聚集在一起嘰嘰喳喳,顯得十分興,並且還熱烈地討論著皇子們住在哪一頂帳篷裡。這樣的皇家狩獵,李未央從前參加過很多次了,所以並沒有多新鮮,所以便讓白芷跟著去收拾東西,自己則帶了趙月出去走走。穿著一輕便的騎裝,小牛皮的靴子,一路上踩著的青草,著風兒拂面的清爽,倒也別有一番味道。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一塊泥飛過來,趙月用長劍一擊,泥照著原樣飛了回去,一個小姑娘從草叢裡跳出來,滿頭滿臉碎了的泥:“李未央!”
李未央一瞧,這丫頭可不就是九公主嗎?只不過現在滿臉怒氣沖沖的,實在稱不上可。旁邊還站著個眨著眼睛的男孩子,充滿好奇地看著李未央,一看就猜出了對方的份:“見過八皇子,九公主。”
八皇子笑嘻嘻地道:“你是讓皇妹跳腳的那個縣主嗎?皇妹回宮以後,一天要提起你七八回呢!”都是咬牙切齒的。
李未央走過去,了九公主的臉頰:“公主,好久不見,早知道你這樣想我,我就進宮去看你了。”
九公主一下子跳起來,足足有一尺高:“李未央,你好過分,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樣,我要去告訴父皇——”
李未央涼涼地提醒道:“對對對,九公主可以告訴父皇你被我欺負了,所以找哭鼻子。”
九公主的小鼻子皺起來,原先是來找李敏德的,可是一見到李未央就被氣得將李敏德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旁邊的八皇子說話還有點孩子氣:“皇妹,你別四說了,被一個比你大兩歲的臣欺負,說出去豈不是要連累母妃一起被人笑話嗎?”
李未央聽他說話像是個小大人,不由笑道:“八殿下說的是。”
九公主哼了一聲,轉頭就走,八皇子飛快地跑過去,還不斷回過頭來看著李未央。
一旁的樹後突然傳出一陣笑聲,李未央回過頭來,卻看到拓跋玉從樹後面走出來,滿面笑容道:“一個大人欺負小孩子,你還真好意思。”
李未央揚起眉頭:“七殿下比我大吧,你不也在以大欺小嗎?更何況我不過十四歲,算不得什麼大人。”沒有及笄,就可以裝作自己是小孩子,人嘛,不管多大年紀,對自己的年齡都是十分在意的,誰也不願意被人說老。李未央好不容易重活了一把,對年紀這個問題十分的在意,若是說起前世的年紀,可是活到三十六歲,加上現在的十四歲,足足有半輩子了,怎麼看都是個老人,這一點只要想到就覺得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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