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公主是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寢宮，穿過花園，到了荷花池邊上。大家都看得見，公主穿著最心的，溺死在開滿芙蓉花的荷花池裡，打撈上來的時候，卻是面上帶著微笑的。這種場景，只怕見過的人一輩子都忘不掉。實在是太可怕了……

陛下眼睜睜看著死於非命，卻是萬刃裂心的模樣，哇的一聲噴出大口的來……

張公公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看著元烈，再一次叮囑道：“王爺，您別再說那個名字了，老奴聽著都害怕！”

“是麼？有什麼好害怕的呢？”元烈若有所思地微笑起來。

張公公看著元烈的面孔，心頭突然掠過一奇異的念頭，聲音陡然下降了三度：“王爺，奴才聽人提起過，您小時候都是在宮外長大的，之前怎麼一直沒有回來尋親呢？”

元烈打量著這個十分明的太監，不聲道：“是啊，我原本不好，父王便讓我一直留在外頭養病，府裡的況，你必定也是知道的。若是回來，我怕是長不到這麼大了。”

他的話說的很明白，張太監不好意思地笑笑：的確，那老王妃胡氏可不是省油的燈。

“公公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想必知道不事。”元烈的口氣很隨和，仿佛不過是閑聊。但是張太監卻有點張，道：“老奴年紀大了，很多過去的事都忘記了。”

這越西皇室男的俊的豔麗，可誰也比不上當初那位棲霞公主。張太監突然想到，棲霞公主當年產下了一個兒子，只是剛出生便夭折了，若是活下來，怕也應該是如眼前的旭王一般俊的非凡人。一轉頭，元烈目不轉瞬地著他，張太監心裡一驚，這眼神，這神態，不像那個人，還有點像當今的天子。老天爺！難道說當年那個孩子還活著麼？這怎麼可能！他明明是親眼看著那個孩子斷氣的啊……

元烈只是微笑，知道這老太監能活到現在，必定是個油的人，他也不拆穿，只是輕松地轉了話題，道：“陛下的頭痛病，這兩日好些了嗎？”

張太監的神不變，心頭卻放松了許多，道：“好些了，從王爺回京開始，陛下的頭痛病就一天好過一天了。”

棲霞公主的死對皇帝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開始疑神疑鬼，覺得棲霞公主是被人謀害，到尋找兇手，在宮中殺了很多人，一時引得風言風語。就連對付朝臣，他的也是大變，在玩笑的時候就賜死了工部尚書；史中丞諫言說棲霞公主不該用那麼高規格的禮儀下葬，皇帝當即下令把他拖出去車裂；背後議論棲霞公主的吳林將軍，被皇帝親自用箭了百餘下而死……皇帝向來英明，從未做過這樣荒唐可怕的事，那段時間，幾乎是人人自危，便是皇後也是閉門不出。宮中的妃子們也是不敢去侍寢，生怕因為一句話就怒皇帝，落個慘痛的下場。

皇帝從小被囚，不是很好，再加上傷心過冬，輒發怒，終於病倒了。當然，這不過是外面的說法，事實況是，當年棲霞公主在月中不知怎麼染了熱病，傳染極強，且極難痊愈，讓人避之不及。可是皇帝卻堅持要親自照顧，日子一久，公主的病好了，可是熱病的子卻在皇帝的裡埋下了，到了後來便越發嚴重。好在宮中調理的仔細，足足三年過去，皇帝的神才重新好了起來，只是卻留下了頭痛的病。一旦發怒就會頭痛裂，三天三夜痛苦不止，連太醫針灸也無法解除痛苦，後來多虧皇後獻上裴氏的傳家之寶冰雪寒蟬才能勉強止痛。這麼多年來，皇帝的頭痛還是經常發作，而且有越來越嚴重的態勢，有時候甚至會陷到瘋狂的境地裡去，本無法理政務……

張太監不再多言，道：“王爺，趕走吧，陛下等著您呢！”

元烈卻沒有回答，張太監抬眼，發現旭王殿下又走神了，卻是看向長春宮的方向，但那道宮門是關著的，什麼也看不見，到底有什麼好瞧的？

臺上的戲正唱到要，李未央仿佛看得了神，郭惠妃吩咐人準備了新鮮的水果，捧上來給李未央吃。

郭夫人這才悄悄和郭惠妃說起了話：“你在宮裡，日子過得還好嗎？”

郭惠妃看了看在旁的宮，揮手讓們站遠些，笑了笑，道：“你瞧，我有哪裡不好的？”

郭夫人搖頭：“當初你大哥還說，你一定挨不住這樣的生活。”頓了頓，又咕噥道：“按照你的子，實在是想不到能在宮中熬得下去，我還以為你會跟裴皇後鬥個你死我活。”每次進宮，郭惠妃都若無其事，可還是覺得，這日子不是一般人能過的，若是換了自己，怕是遲早要發瘋。

郭惠妃聲道：“是啊，當初我第一個孩子因為而夭折，我是恨到了極，卻從此長了心眼，知道不能再像從前郭家那般無憂無慮的過日子。縱然我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一心為我著想的郭家，和我以後的孩子，為此，我不得不按捺了火的子，耐心和虛以為蛇。這兩年，我的兒子也長大了，我心頭反倒更擔心，不指他去爭奪那把椅子，但人家也未必肯放過他啊……”

郭夫人沉默良久，才低聲道：“我明白你的日子沒有外表那麼鮮，為了郭家，委屈你了。”

郭惠妃不以為意道：“你們總喜歡這樣說，可宮這事，是我心甘願。”看了李未央一眼，對方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戲臺上，仿佛沒注意到他們這裡，才繼續說道，“當初父親讓我進宮，是為了平衡裴家，我能為家族做一點事，也是心甘願的。況且嫁給陛下這樣的人，若說委屈，豈不是矯嗎？”

陛下的確俊不凡，才智過人，可這些年來，喜怒無常，頭痛病一發作起來六親不認，本是一個清醒的瘋子，而且他對郭惠妃敬重有餘，恩全無，留在他邊，說得上幸福嗎……郭夫人歎了口氣，不再言語了。

“皇後駕到！”

郭惠妃和郭夫人的面同時一變，他們對看一眼，神都有一異樣。惠妃和親人團聚，共敘天倫，這皇後跑來這裡幹什麼？但話是這樣說，該行的禮節卻是不能廢的。眾人便起行禮，十分恭敬的模樣。

李未央在聽到皇後到了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卻不是害怕，而是心興起來。原來便想到自己宮可能要見到此人，卻不想是這樣的快，而且是在毫無準備的況下，便要見到裴皇後了！

“起來吧。”聲音十分年輕，而且很是聽。

眾人聞言，便都站起，卻還是一副垂首斂目的樣子。

“老遠就聽見這院子裡的雲板響，我的戲癮也跟著上來了，這才過來看看。真巧哪，居然郭夫人也在。”裴皇後這樣說道。

郭惠妃心裡頭冷笑一聲，早已經向上頭遞了消息的，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郭家人在這裡！但面上卻不聲道：“真是沒眼力見兒，還不快去給娘娘設座！”宮們一陣忙碌，裴皇後坐了下來。

李未央一直低著頭，仿佛對裴後的到來十分惶恐的模樣。

“這位就是郭家的千金麼？我記得你剛剛回到大都，可還習慣麼？”

“多謝娘娘關心，臣十分習慣。”李未央不不慢，禮數周到地回答。

“嗯……”裴皇後微微一笑，“你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聽到這話，郭夫人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郭惠妃向使了個眼，示意先看看裴後到底要做什麼再說。

李未央聞言，便抬起了頭，裴皇後手上端著五彩琉璃盞，袖口的金淺得近似牙，翟紋在下熠熠發，越發襯得那雙手白皙如玉。可這一切都比不上絕的容貌。的五無一不，無一不，仿佛是老天爺一分一毫算計好的，毫沒有偏差，堪稱完。比起當年的大曆第一李長樂，裴後還要多上三分雍容華貴。

裴皇後放下茶盞，筆直地盯著李未央，面上仿佛帶著微笑，然而仔細分辨，那雙目之中的腥沉澱下去，而浮在表面的，只剩下溫和愉悅的神。

這樣的景，讓李未央只覺得渾的都在抖，然而只是一不地站著，臉上掛著恭順的笑意，任由裴後打量。

在初次的判斷中，裴皇後便已經明白，眼前的，絕對不是尋常角。笑了笑，道：“果然是好相貌，難怪郭夫人這樣寶貝，輕易不讓人瞧見呢！”那毫沒有笑意的眸子噙著一極幽深的譏諷，斜斜一瞥，看向了郭夫人。

郭夫人面上帶著笑，卻是言不由衷道：“謝娘娘誇獎。”仿佛很敦厚，本聽不出皇後話裡頭的意思。

裴皇後的面上漾出了幾許沉沉的笑意：“這樣的姑娘，藏也是藏不住的。說起來，這孩子跟當初宮的惠妃妹妹還真有幾分相似，都是很有大家風範。”裴後聲音顯得意味深遠：“尤其這雙眼睛這麼深，不知會讓多男子迷上？”

郭惠妃的面上只是不聲的笑：“皇後娘娘說哪裡話，嘉兒個溫，從來都是足不出戶的。”什麼被人迷，那是輕浮子才會做的事，你以為誰都是你那兒臨安公主嗎？

“哦？那現在還沒有親事了？”裴後似乎很興趣。

郭惠妃淡淡笑道：“這個麼……陛下曾經說過，郭家的婚事，要他親自過目才好。陛下沒有旨意，我們哪裡敢私下決定呢？”卻是個不不的釘子。

這意思是，我侄兒的婚事就不勞駕皇後娘娘費心了。若是旁人，是絕對不敢這樣跟裴後說話的，但郭惠妃卻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話是這樣說，究其本，怕是郭家眼太高啊。不過，兒還是別留太久的好，免得將來尋一門好親事反倒困難。”裴後並不生氣，微笑著回答。

李未央心頭在冷笑，這話要是從別人裡說出來，倒像是在關心，可從裴皇後口中說出來，真的讓人有幾分骨悚然的味道。抬起頭，看向裴皇後，對方的眼此時彎彎地笑起來，竟帶了一莫名的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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