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漫不經心道:“為草原人,連你們用來立儲的玉龍匣都不認識了?”
不敢置信地道:“這東西怎麼會在你的手上?”隨即,他和魯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走到了一邊去,虎視眈眈地看著越西皇帝,在強敵面前,他們預備先聯合起來,等事後再解決大君的問題。
皇帝冷笑了一聲,一揮手,眾人就見上千名軍如同水一般的湧來,裡三層,外三層,將所有的草原貴族包圍在中間,那一柄柄寒閃閃的寶劍架在了數位王子的脖子上。魯和的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人挾持了,他們的兵嘡啷啷地丟了一地。
李未央輕輕一笑,道:“陛下還真是早預料到了一切。”
元烈一懶散笑得欠揍:“越西皇帝這把椅可不好坐,他豈能徒有虛名!”
不咬牙,他自己有三千士兵,此刻都應該在營地之外,為防意外他已經將他們調到這裡,只要再等半個時辰,他的人就會趕到——
“你在等援軍嗎?真可惜,他們不會來了。”皇帝微微一笑,眼睜睜看著變了臉,“還有你和那些汗王約同造反的書信,也一並都在朕的手中,你要朕拿出來給大家瞧瞧麼?”
額頭冷汗滾滾而下,皇帝再不看他,只是走向了五王子玄,玄有點恐懼那張臉孔,直覺倒退了兩步,可是皇帝竟將他的手腕高高舉起,大聲道:“五王子玄是大君選定的繼承人,從此之後,他就是你們草原的主人!你們的新大君!”
草原上回著他的聲音,竟無一人應答,草原人完全不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汗王之中已經有人出聲反對道:“我們的大君應當由我們來確立,你是外人,憑什麼指手畫腳?”
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在下一個瞬間,這個老汗王的頭顱就被砍到了地上,咕嚕嚕的一直滾到了的腳下,他悚然一驚,惶然明白了什麼,看著老汗王的頭顱,一時之間湧現出絕,他們太年輕也太愚蠢了!想要得到大君的位置,哪裡有這麼簡單!
皇帝面帶微笑,看著眾人道:“為什麼沒有人歡呼?你們的新大君已經誕生了。”
他們如果反抗會怎麼樣?看著周圍那些面目森冷的軍,只要他們再說一個不字,那樣上千把麻麻的長劍會把他們徹底釘蜂窩。草原上的人面面相覷,良久沒有人說話,大家的眼神最終都落在了那個滾落在地的頭顱之上,終於有人第一個跪了下去,慢慢的,一個接著一個,全部人都跪倒在地,他們把臉埋在地裡,隨後抬起來,口中歡呼著五王子玄的名字,那聲音一下子傳揚得很高,仿佛要把天空沖破。
玄茫然地站著,原本他並沒有期待大君會將位置傳給他,因為他是王子中最為懦弱的人,以至於草原上沒有人支持他。他不像他的哥哥們那樣英勇善戰,盡管他也無數次想象過有一天能夠繼承大君的位置,能夠迎娶這草原上最麗的姑娘,擁有最廣闊的土地,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向他俯首陳臣,可那只是想象。今天卻真的實現了,讓他有一種突如其來的不真實……這時候只聽見旁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越西皇帝向他微笑道:“孩子,從此以後你就是草原上的主宰。”
此刻皇帝看起來特別溫和,簡直溫和的讓人骨悚然。
那道頗深意的眼神讓玄悚然一驚,那絕不是友,也不是幫助,而是一種威懾,他只覺得心頭一下子跳了起來,而後豁然開朗,迅速開口道:“多謝皇帝陛下。”
皇帝只是淡淡地一笑,不置可否。人們的歡呼聲還在繼續,而魯和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僵直了脖子,沒有出聲。是個聰明人,他最終還是跪了下去,向新大君祈福,而魯因為不肯求饒也不肯承認玄的位置,很快就被越西的軍隊押了下去,心裡頭明白,他再也見不到這個二哥了。這一場狩獵,究竟誰是獵人,誰是獵?他心頭這麼一想,渾仿佛如墜冰窟,寒冷到了極點。
草原大君曾經有過極為出的戰功,以非常弱勢的兵力收服了十七個部族,為整個草原的主人,在他繼位的期間,他向越西皇帝展開了殊死搏鬥,意圖率領驍勇的騎兵徹底擺越西的控制,可惜他失敗了,所以按照慣例,他向越西人低了頭,以一個蠻族主人的份去和越西皇帝結盟,並且在接下來的很多年中貢獻出沃的草場以供給越西皇室狩獵取樂,到了他晚年的時候,他的長子因為意外而喪生,兩個兒子為了王位爭奪不休,最終王位落到了五王子玄的手上。玄因為有了越西鐵騎的支持,為了草原的新大君,可依照他的力量是無法將這個位子坐穩的,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依附於越西,依附於皇帝,只有這樣他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才能**反抗他的人,不管是太子支持的二王子魯,還是靜王殿下支持的,他們不過都只是流星一場,烜赫一時,隨即消失。
太子和靜王遠遠地瞧見了這一幕,太子突然冷笑了一聲,卻不知道在笑什麼。靜王看著他,目之中流出一抹深思。
太子笑道:“你爭我奪,和咱們又有什麼區別?這兩個人太愚蠢了,以至於讓別人鑽了空子。”盡管太子沒有明說,靜王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兩人難得和睦地站在一起,靜靜的談著話。
靜王微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多有些莫名的嘲諷,他慢慢地道:“若是他們等大君下葬再行作,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怪就怪他們兩人太心急。”靜王對於十分的失,他以為這三王子多有點腦子,可是卻沒有想到,對於權力的野心使得他的頭腦一時發熱,竟然做出了這麼不理智的事。好在及時收手,不然魯的下場在等著他。想也知道,父皇絕對不會饒過魯的,因為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敢於反抗他的人。
皇帝不疾不徐地下了命令,明天大君會正式發喪,並且新大君同時繼位:“如今這位大君年輕有為,我相信草原會在他的帶領下走向繁榮,你們會擁有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奴隸,更多的財富。”他無需刻意提高聲音,除了風聲之外,場上靜靜的,沒有一個人說話,人們看著他,哪怕是最勇猛的草原武士,眼睛裡也帶著惶恐與不安。
李未央淡淡地道:“這一次狩獵,陛下真是收獲頗啊。”
元烈看著,笑容和煦地道:“怎麼,出乎你的意料了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就是這個道理?”
李未央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在那一瞬間,有了恍惚的錯覺,眼前的這個越西皇帝,像是一頭一直沉睡的雄獅,可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氣勢可以蓋掉所有的人。皇帝利用他們兄弟之間的矛盾,扶持五王子為草原大君,只不過五王子的個十分懦弱,他必須出草原的控制權,才能夠坐得穩這個大君的位置,這樣的易十分劃算。新大君拿出自己的騎兵、草原向越西人俯首稱臣,而越西再也不用擔心草原倒戈相向,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這個力量。
其實,若是魯或是繼承王位,依照他們那種強勢的格,終有一天要與越西翻臉,到時候越西人對草原的控制減弱,草原有可能利用越西和大周的矛盾,想方設法要挾轄制,與其如此,不如先下手為強。
元烈帶著戲謔不屑的口氣道:“其實草原上的敵人並不是越西,也不是大周,而是他們自己,皇帝就是親眼看出了他們之間的矛盾,才會加以利用,想來大君的死……”話說一半留了另一半,與李未央心照不宣而已。若說指證魯在大君邊安了人手,那麼在那漆黑的夜裡,又是誰能夠看一切呢?是不是說明也已經在大君的後安了人手,不,應該說大君邊的勢力過多,以至於他的兒子們沒有想到一直被後目冷的黃雀盯著,所以他們做不了贏家,只能慘敗。
事果然不出元烈的所料,第二天越西皇帝便已經決了魯,並且將貶為庶人,遠遠的趕到了草原上最為貧瘠的土地上,在那裡存活都是問題,勉強能想的就是讓自己的人吃飽肚子,而不是去爭奪王位,這樣一來,草原上能夠與五王子爭奪的人就再也不存在了。至於那些汗王,在皇帝接連殺了四五個人之後,其他人也就安靜了。草原上的反對勢力,也曾經試圖反抗過越西皇帝,可是他們最終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風向變了,原本一直支持二王子繼位的汗王們瓜分了二王子和三王子所擁有的牛羊、人口,對這一切保持了沉默。而在汗王之中勢力最雄厚的塔汗,托克,沃金,三大家族全部都支持了越西皇帝所提出來的五王子,他們的支持可以讓五王子迅速穩固地位,震懾其他的部落。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未央微微一笑,看著來看自己的阿麗公主道:“公主擔心的廝殺場面沒有發生,你應該高興才對。”
阿麗公主點了點頭道:“不管如何,五哥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他可能不是個好的君主,可他必定不會隨便再起紛爭,有了越西的庇護,草原上也許會變得安寧下來。”
李未央心頭冷冷的一笑,這個孩子終究還是太年輕了,甚至不知道一切都是由那個人所決定的,他控制了草原的力量,下一步是不是要向大周手呢?借以外部的矛盾,轉移部的紛爭,這越西的皇帝究竟是怎樣的人?
阿麗公主了發紅的眼睛,隨即看向李未央道:“你們是不是很快就要啟程回去了?”
李未央點了點頭,阿麗輕聲地道:“今天就是大君的葬禮,你們也會來參加嗎?”
李未央目頗為歎,道:“這是自然的,陛下已經下令所有的越西貴族都要去替大君送行,這也是越西人對你們的尊敬。”
阿麗公主點了點頭,突然開口道:“葬禮過後,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回去嗎?”
李未央看著阿麗卻是微微一笑,“你還是為了靜王嗎?”
阿麗公主搖了搖頭,慢慢地道:“對於靜王,我該做的能做的都已經做完了,再也沒有什麼好憾了,我想離開草原只是因為大君死了,三哥也被放逐,我在這裡也沒有別的親人了,所以我想去別看看,聽說越西十分的富饒,姑娘上的裳很漂亮,小夥子也很英俊,說不準我能夠找到心上人。”
李未央心中微微一,沉了片刻,才開口道:“若是公主願意,自然可以,而且我還歡迎你住在郭家,我想四哥一定會很高興的。”李未央注意到,當提到郭敦的時候,阿麗公主的臉好像紅了一下,雖然還沒有這麼快轉移心意,可是郭敦的表白卻還是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阿麗公主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子,隨後向李未央道:“下午就是喪禮的儀式,我就在外面等你,你準備好了咱們一起去。”
李未央點點頭,隨即下意識地重重咳嗽了兩聲。趙月擔心地看著,總覺得這一次的風寒損傷了李未央的神,但是,草原上的環境不好,風沙也大,希早點啟程回去,能夠讓李未央盡早康複才是。
大君的葬禮十分的簡單,不過是架起柴堆,將抬上去。而巫師們則揮舞著刀,高唱著歌曲。李未央聽不懂這首歌唱了什麼,只看見無數的草原人從坡上一直跪到坡下,烏的一片,幾乎把大半個營地都遮住了,他們高舉著雙手,一直向著天空唱著什麼奇怪的歌曲。直到五王子親手拋下了火球,柴堆變巨大的火堆,熊熊的大火,逐漸將大君的焚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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