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這天亮的或許是快了些。

　顧生言倚于金鑾殿下的金獅子旁打著瞌睡，勉強看著天微亮，才勉強站直了子。不斷有大臣從金鑾殿之中退出來。

　而這金鑾殿下，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就緒了。

　文治親征東蜀的消息，很有人知道，即便是養心殿還休息的人兒。可這戰突然的猛烈，西州早已等不得了。

　所有的政事，該結果的結果，該代的代了，那麼一切都要推上日程了。

　日出。

　那之人紅著眼睛正站在不遠，顧生言了眼睛，慌忙跑上前：“溪姑娘，這什麼時辰，您可醒了？”

　云溪頷首凝著顧生言：“這麼大的事，唯獨瞞著我？”

　顧生言咬牙：“這……這不是還沒來得及通知姑娘，皇上說讓姑娘好好休息，畢竟龍嗣在這肚子里的。”

　那眸清冷，多了太多的悲切。

　云溪掠過顧生言，一步步朝著金鑾殿而去：“若有下次，定會罰你！”

　顧生言俯，有些無奈。

　長風而過，吹散了金鑾殿之口那明黃粹長衫，龍紋于日之下猶如活起一般，寧西俯睨云溪，輕聲道：“溪兒。”

　云溪猛然看著他，握了拳頭。

　遠遠的距離，便是這般看著，那些大臣此時已經相繼從金鑾殿走了出來，皆圍著寧西一側。

　袁國公俯：“京都府已經著手去辦其他事，糧食一事皇上可以放下了。”

　禮部侍郎相繼俯：“京都人手不足，微臣定當竭盡全力與京都府一同去做那些事，皇上今日離開，定——”

　話還未說完，這禮部侍郎便緘了口。

　寧西踏下階梯，一步步朝著云溪而去，只是再也沒有從前的溫和，只是冷冽道：“朕說過，不要踏出養心殿半步，你今個兒所為，朕是失的。”

　云溪冷笑：“背著我，要直接離開京都？你圖什麼！”

　這一句大聲，引的所有大臣以及奴才們朝著這邊看來。普天之下，誰又能敢如此怒斥皇帝？除了戰神，誰又有那勇氣……

　寧西劍眉微抿，如潭的目多了些沉重：“這西州的天下，自是朕要親自守著。朕去往疆場，并非不回來。而這里，便需要溪兒你守著了。”

　守著？

　西州京都又有誰會冒然來攻打？

　即便有，低于一萬人，也會被京都府理的干干凈凈的，這些況云溪怎能想的不明白？寧西離開京都，云溪又豈能盲目丟下這里，直接逃去戰場？

　他打的便是這個心思嗎？

　最安全的地方，讓冒然守著，而為皇帝的他，親自去守護這天下？

　親自上戰場，為了，還為了這孩子？

　云溪闔眸，當著所有人的面直接跪在了這地上，叩首而道：“只要皇上同意拿了這孩子，那這戰場溪兒便自然能去！而你便不用去！”

　那目鷙，低眸凝著云溪：“若你要跪，那便跪著。”

　他聲音冰冷。

　這風喧囂，如刀割于臉頰。

　云溪眸中氤氳，咬牙關：“若皇上要去那戰場，便帶著溪兒一同去，一百萬敵軍，一百萬，皇上真當那是玩笑嗎？這一月之中發生那麼多事，投靠東蜀那麼多的小國！若知如此，溪兒定然不會去下那戰書，定然不會！”

　“你不信朕能回來？”寧西冷笑，“還是說你不想等朕回來了？”

　這話一落，所有人都俯而跪，再無任何人敢去聽這帝妃之間的對話。那戰場如何兇險誰又不知，百萬大軍，西州的兵力又如何應付……

　溪姑娘不愿讓皇上赴死，誰又看的不明白？

　……寧愿自個兒赴死！

　顧生言眼眸紅紅，鼻尖也落了酸，凝著云溪，卻是一怔。云溪咬牙關，早已臉上都是淚漬。

　而寧西出手，狠狠地將云溪推開，且道：“溪兒的武功，何曾能與百萬大軍作對？守著京都十萬百姓的命，便是溪兒今后要做的事！”

　他甩袖而行，不帶毫回目。

　云溪轉過，起便朝著寧西而掠去，直接自背后抱住了他：“不要丟下溪兒好不好，不要丟下溪兒……那等地方你豈能去？讓溪兒去，好不好？”

　哭的聲嘶竭力。

　那修長姿怔住，卻是狠狠推開了云溪：“顧生言，啟程。”

　寧西一腳上了龍攆。

　大軍早已等待在京都之外，而這宮中的一萬軍也撤了去，分布于京都的各個角落。所有人都俯，再度沉聲：“恭送皇上，西州萬福！”

　“西州萬福！”

　“……”

　顧生言跟隨于龍攆之側，腳下的步伐也沉重了些許。這龍攆行出西州，不知何時能回來，誰也不知。

　十萬將士朝北淵助軍，二十萬將士助南岳而去，而寧西此行只帶了二十萬將士。他，留在京都十萬畫家軍與一萬軍，只為守著云溪。

　西州皆知，東蜀明面上只有一百萬兵，那西州不知道的數量呢？

　或許還有十萬，或許還有五十萬。

　而西州舉國兵力便只有六十萬，南岳又能抵抗了多久呢？

　究竟如何的恐怖，才能讓溪姑娘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哭那般模樣？東蜀那般兵的數量，是西州一開始便猜不得的數字。

　若知如此，溪姑娘定然不會下了那戰書吧？

　只用了一個月的功夫，那些暗線查到的數字卻已經達到了一百萬……

　若，便的徹底吧。

　只有了，才能重整，不是嗎？

　顧生言直接上了馬，跟隨于龍攆之側，輕輕吮吸著這秋季的冰寒。他輕輕側目龍攆之中靜謐之樣，悠悠嘆了氣。

　“顧生言。”

　“奴才在。”那聲音突然而來，嚇得顧生言差點摔落了那戰馬，只是輕聲回著。

　龍攆翠珠簾輕，那目多了些許的疲乏：“傳朕旨意，若——”

　“皇上您說？”顧生言瞧著那龍攆之中的突然寧靜，心中反而多了些許的忐忑。這突然而來的旨意，反而有些不正常了些。

　寧西聲音停頓了些許，這只是悲切一笑：“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