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景看了一眼帕子上的鮮，淡淡裹挾著，扔去了一旁的簍子里。

來到桌前，掀開袍。他倒了一盞清茶。

看著這茶泛起的波瀾，回想起為他吹涼茶葉時的景。眼下，懷中溫香的人兒，轉眼已經投了他人的懷抱。

“黑影。”秦懷景頓時不覺茶滋味，拂了去，“拿壇酒來。”

黑影提醒道：“主子，不可飲酒……太傷了。”

尤其是心有郁結，又吐了。這怎麼敢飲。

男人冷嗤了一聲。

“本王如今，使喚不你了？”他鷹隼的眸子掃視黑影。

再不敢規勸，黑影只能咬咬牙，心頭難的出去拿酒。

走到后廚時，黑影拔了酒塞子，想了想。往里頭摻了點放涼的水，兌去一些。再把酒壇子拿了進去。

“……屬下告退。”復雜的退出房間，黑影做下一個決定，他要去找姑娘。

秦懷景拿過杯盞，淡淡倒酒。

才飲了一口，便覺這酒寡淡不已。

看著壇子里的清水酒，他譏誚一笑：“本王連宿醉的權力，都不配有麼。”

杯酒，“嘭！”的一聲，碎裂。化為末。

想起白日里，年抱著懷里的人兒，低頭落下去吻時。那此言的場景，令他心如刀割。

“菀菀……”秦懷景聲音啞啞的喚著，指腹挲著杯盞的，一點一點落在桌上。

沒有回聲，更顯孤寂。

天黑了。程菀在葡萄酒鋪將就了一夜，好在在鋪子里頭打了個里間，用來休息用。被褥枕頭俱全，不至于流落街頭無歇。

“總算送走了那小子了。”松了一口氣，拉著被褥躺了下去。

寂靜的夜里，鏤空的木窗旁，上頭掛著一彎皎皎的明月。

好，一個人，清凈點也無妨。

察覺時，已是兩行清淚。程菀迅速的抹了去，“世間又不止他秦懷景一個男人，我這又是何必呢。”

越抹越多，像是怎麼也不完一樣。

被褥里很冷，再沒有人捉著冰涼的腳丫子，揣在懷里為取暖。再沒有人摟著手臂給他當枕頭枕，直到發麻也舍不得放開。

靜默無聲的淚。程菀想著，看著那窗外的月。忽而，一抹人影出現。

“……誰。”忙拉褥子，提防的拔下頭頂的簪子。

木窗被拉開，黑影跳了進來，“姑娘，是屬下。關于主子，屬下有話要說。”

程菀想了想，咬說道：“他怎麼了？”

低頭快速的抬袖干眼淚，爭取不出什麼破綻出來。

點起了火折子，黑影放在了旁邊的小桌上。

“在此之前，屬下想問姑娘。”皺著眉，看向床榻上形單薄的子，他問道：“姑娘真的打算一輩子都不回王府，與主子徹底斷舍離了麼？”

這樣犀利的問題，程菀不知該怎麼回答。

見沉默，黑影又再三追問，道：“姑娘與主子的意難道都是假的？姑娘若真的喜歡主子，就不該跟別的男子勾三搭四，當街親。惹得主子心傷。”

勾三搭四？程菀苦笑一聲。

原來在外人看來，就是那樣的人啊。

這些，沒什麼好解釋的。不信的人，就算說了也無濟于事。

“如果你來只是來替你家主子問罪的，那就請回去吧。”程菀拉上被褥，躺了下去，墊在枕頭上，“我累了，睡了。”

閉上眼睛，知道黑影不敢對怎麼樣，不怕他。

黑影握拳，說道：“姑娘果真心狠！若是知曉，主子因為姑娘之事，傷了，姑娘還能這樣從容淡定麼。”

眼睛是閉著的，但是耳朵是聽著的。

程菀側，睡在里側，緩緩睜眼，說道：“傷的什麼？我卻是不知曉，我竟有如此大的能力，能隔空傷到王爺。”

黑影復雜的背對著。

“姑娘若不信，請自己看吧！”從袖口里拿出一張巾子來。

程菀坐起，下榻接過巾子。

緩緩打開巾子，一抹深的濃稠的出現。黑影怕看不清，刻意將火折子湊過去。如此，那抹紅更是刺眼，令人心驚。

“主子也是人。人心都是長的。再強大的人，也總有這樣的一面。”黑影低頭看著巾子上的，“心傷如此，卻還要飲酒。”

程菀心頭猛然咯噔，捶打著心口的地方。那里又在收般的絞痛。

白日里，他從旁經過時，分明那麼的冷漠……甚至一句話，一個眼神也不愿意給，以為，他不在意。

沒想到，卻是如此。

握在巾子的手在抖，程菀的咬破，滲出了，口腔有腥甜味。

“就算你給我這張巾子，我也沒有辦法。”坐回了榻上，有些怔仲，說道：“我有我自己想要去做的事。”

黑影不明白，為什麼兩個相的人就是要分開。

拿回了巾子，黑影說道：“既然這樣，他日我家主子娶了別的人，還姑娘也不要后悔。能夠像今日一樣，從容的說出這番話才是！”

，迅速的翻了木窗，如影般的離開。

一陣涼意的風吹過，程菀子打。發白，呢喃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巾子上的，像是在的心尖上扎了一把刀。

他痛，也痛。

程菀躺了回去，抱著自己冰涼的子，想象著男人每夜都會親的，的子，摟著一整夜，在耳旁低啞的說著話。

興許這樣，會暖和一些吧。

今年的冬日，似乎比往年，來得要更冷。

……

程菀睡醒的時候，迷迷糊糊的覺得誰在抱著。好溫暖。

“唔。”發出一聲，秀眉微微的皺起。

木窗外的日照進來，頂著刺眼的，緩緩睜開眼。撐著手坐起時，視線還沒有清晰，看著面前的影，一愣，“你……”

只聽得年清朗的聲音響起，打破了的幻想。

“我怎麼了？卿卿。”他握著的手，放在手心里輕輕暖，抱著睡。

程菀猛地睜大眼睛，才看清面前的人，不是秦懷景。而是裴五。

“小五？你怎麼進來的！”裹挾著被褥，離他遠遠的。

年俊逸的臉上帶著紅，低聲道：“我想卿卿了，才會來啊。昨夜做夢，夢見我追了你一夜，雖然跑得有些累。但看見你，一點都不累了。”

夢里夢到了，醒來就要見到。他見到了。還抱了好一會兒。

程菀翻了個眼。決定忽視他。

起去洗漱，幸好是和而睡。簡單的去附近買了點熱乎的包子，當做早膳吃。

年就這樣撐著腦袋，坐在面前滿臉笑容的看著吃。

“真可。像小兔子一樣在吃著東西。”他拿著帕子，拭角沾到的餡料。

程菀忍著，沒手打掉這手。

吐了一口氣，吃完了包子，對年說道：“小五。我今日有要事，你別跟著我了。這事，做起來會很危險。”

年不解的問道：“什麼事這麼危險？那就不要去做了。我擔心卿卿會傷。”

跟他不能好好說話了，程菀懶得說。

下一瞬，門外就出現一襲白袍的男子，風流俊雅。楊越打著折扇，“唉呀”一聲，說道：“我這是來送消息的，可不是來看人紅杏出墻的。”

程菀瞥了楊越一眼，說道：“楊世子說話，真是不留一點面。”

撇了撇，楊越走過去，開了年。

悠哉悠哉的扇著折扇，從袖口里拿出一張紙條來。

“這是你拜托我的事，我已經查清楚了。阿沅家的那把火，以及背后的幕后主使，都是這戶人家里的主人所為，背后替人賣命縱。”將紙條推了過去，楊越神肅穆。

程菀昨夜天黑之前，去楊府了一趟。把紙條遞給管家，管家給了自家公子。紙條上所寫的，就是拜托的事。

沒想到楊越如此效率，今早就給了答復。人脈廣就是優勢。

打開紙條，上頭寫了四個字：樓府樓。

樓？程菀問道：“可有此人詳細的信息，我需要。”

楊越收了折扇，從懷里頭出另一張紙條。上面所寫的就是全部了，遞給了。

見此，很是謝的收好。

“多謝楊世子。你的人，我會還的。”程菀打開紙條，匆匆記下，隨后收在袖子里。

楊越沒什麼好氣，看向別，搖著折扇，“我可算是見到小嫂子氣人的本事了。能把這堂堂權傾朝野的懷王爺，給傷到吐的。你是第一人。”

折扇指著，很是鄭重。

沒理會他的怪氣，程菀只說道：“這些私事，不勞楊世子關心。”

饒是如此，楊越還是有些擔心。皺眉看著。

“確定一個人可以麼？”他倒了杯茶水，問道。

程菀輕輕點頭，“此事不要告訴他。算是我求你的。”

這個“他”，自然知道是誰。楊越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去喝茶，“我這人最了，放心吧。”

起禮過，程菀拿著紙條就出去了。愣住的年跟了上去。

楊越見人走了，趕對鋪子的小廝說道：“回去王府，趕告訴你家王爺，他的小心肝兒要出事了，立刻去樓府救人。別耽誤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