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錦盒重新放回去之后，方老爺又在書柜前頭站了很久。直到站得都有些酸了，他才嘆了口氣，轉出了書房。

暗十七剛要，暗一阻止了他，沖著他搖了搖頭。

暗十七有些不解，但不多時，本來已經離開了的方老爺又重新回轉，這回他只在書架跟前站了一盞茶的時間不到，就松了口氣，再次離開。

暗十七瞪大了眼睛，沖著暗一豎了豎大拇指。暗一做了個手勢，暗十七觀察了一下周圍，搖了搖頭后，兩人一前一后從房頂跳下，進了書房。

將書房的門關好，暗十七先走到了書架跟前，“老大，你說，這方家老頭子，在這里頭，都藏了什麼好東西了？”

暗一沒理會他，只是按照剛才在屋頂上所見，轉了轉桌上的花瓶，書架隨之打開，暗一還沒手，暗十七已經取出了那個木頭盒子來。

但他取木頭盒子的作雖快，擺弄了半天，卻也沒能把木頭盒子打開，無奈之下，他將之給了暗一，“老大，還是你來吧。”

暗一之所以為暗一，因為他懂的東西，比排名在他之后的兄弟多很多。即便沒有看到方老爺的作，這樣一個木頭盒子，他也是能輕易打開的，更何況，他清楚的看到了方老爺的作，即便方老爺當時因為心急，作很有些快。

打開木盒，出錦盒之后，暗一將錦盒取出，放在了書房的桌面之上。

一旁的暗十七迫不及待地打開之后，兩個人都愣住了。

“這是……這不是主子他們的……平安扣嗎？這方老爺不得了啊，這難道他表面是個商賈，其實是個神？能到皇家頭上，他真是不簡單呢！”

聽了暗十七的話，暗一：“.…..”這麼沒有腦子的家伙，究竟是怎麼通過暗衛審核的。

“老大，你怎麼不說話？”見暗一的臉不大好，暗十七低了嗓門，“難道，是我說錯什麼了？”

嘆了口氣，暗一道，“我們幾人流在這方府之中待著，你也不是第一次見方老爺了吧？他那個模樣，你覺得他像是個練家子嗎？”

暗十七眨眼想了想方老爺敦厚的形，確實不大像，但他立馬就開始反駁，“你瞧方爺那模樣，就可以想見，方老爺年輕的時候，肯定不是現在這副樣子的，那麼，這平安扣也許是他年輕的時候的呢？后來他轉行了，人一圓潤了，這武功就荒廢了？”

“若我的消息無誤，這其中一塊，應該是主子送給方家小爺的。”

暗十七知道，暗一的消息就沒有有誤的時候。

“好吧，就算那一塊是主子送的，那這另外一塊呢？難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這方老爺看主子送給方小爺的平安扣米青致，所以找人仿造了一塊。”說完之后，暗十七竊喜，等著暗一夸獎他。

暗一沒有理會他，將兩塊平安扣都拎在手中，“你仔細看看，這兩塊平安扣，有哪一塊，看著像是新做出來的嗎？”

“老大，你可能不知道，現在的匠人，手藝可厲害可厲害了，不要說只是仿造一兩塊平安扣了，就是主子的玉璽，只要給得起價格，壯得起膽子，都能做出來。”

“別胡說八道。依我看，這兩塊平安扣，出自一塊籽料，一個工匠之手。”暗一覺得，這件事不簡單，他做不了主，還是要立刻呈給主子才是，“你先繼續在方府守著，我把這個帶回去呈給主子。”

“我，我一個人待在這里啊？”

“不然呢？我守在這里，你回去吧這個呈給主子？”

一個人待在方府，或者一個人去送平安扣給主子，暗十七很堅決果斷地選擇了前者。

慶帝邊的暗衛都是層層選拔，忠心耿耿的，雖然遞上來的是一個錦盒，但慶帝和鄭皇后毫都沒有疑心什麼，劉嬤嬤接過錦盒之后，直接打開，遞到了兩人跟前。

鄭皇后知道，這是暗一從方府拿回來的，但沒想到錦盒之中會是這個。

“這不是我送給嘟嘟的平安扣嗎？怎麼會有兩個呢？”鄭皇后的第一反應也和暗十七其中的一種猜測差不多，以為是方老爺拿著送嘟嘟的平安扣去仿造了一個，必經送的那個平安扣，看著就十分貴重。

但將平安扣一一拿起來仔細看了幾眼之后，鄭皇后捂住了。

“皇上，這是……”

不同于鄭皇后，慶帝對這些興趣不大，不過是兩個羊脂玉的平安扣罷了，一整塊的羊脂玉籽料，他也不是沒有把玩過的，但很快就失去了興致。帝王之所以為帝王，便是這些個玩樂之，都只該把玩一時，不能沉迷一世。

見皇后吃驚，慶帝也只是隨意揚了揚角，“做的確實很像，但假的……”‘畢竟是假的’幾個字還未完全說出，鄭皇后已經搖了搖頭，“真的，這兩個都是真的。”

說著，鄭皇后拿起了其中一個平安扣，“這一個，是咱們當初說好的了，給咱們的孫子的。”

當初之所以會把這個平安扣送給嘟嘟，一來確實是一時沖，二來，是鄭皇后覺得，今生都不可能會有兒子了，既然沒有兒子，又怎麼會有孫子呢。與其讓玉蒙塵，不如送給有緣人。

見鄭皇后遞給他，慶帝很快接過，毫不費勁地，在上頭找出了一個‘宸’字。慕容宸，是他們給孫子取的名字。或許確實有些可笑，兒子都沒有，就想到了孫子了，但他們當時，確實是誠心期盼過他們的到來的。只是老天，似乎沒有看到他們的誠心。

“這個……若是臣妾沒有看錯的話，應當是先帝賜給賢王的那一塊。”

聽了鄭皇后的話，慶帝的手略微有些抖，定了定神之后，慶帝接過了那塊平安扣，鄭皇后已經將有字的一面翻轉朝上。時隔多年，慶帝又一次見到了這塊平安扣，上一次，是從他二皇弟手中接過來的。

慶帝想，當初他之所以毫不留地將二皇弟一家斬殺，何嘗不是因為，同樣都沒有子嗣，他們的父親卻只賜了二皇弟一塊平安扣呢？這塊平安扣，是他們的父親，那位當時最最尊貴的天下之主，賜給二皇弟將來的兒子，他的皇孫的。他作為長子，居然都沒有呢。做父親的那麼偏心，他這個做長子的，又怎麼會服氣呢？

那個悉又陌生的‘霖’字映眼簾，慕容霖。若是二皇弟有子嗣，便是這個名字了吧？只是很可惜，他沒有。

鄭皇后雖然心急，但一直耐心等著，等著慶帝回神。

“夫人想說什麼，說吧。”慶帝好像突然，就沒有了什麼米青氣神。

“這塊平安扣，皇上以為，為什麼會出現在方府之中？”

“想來，是二皇弟當年薨了之后，流落民間的吧。”慶帝隨口回答道。

“臣妾以為，事沒有這麼簡單。”而后鄭皇后喚了劉嬤嬤進來，“你去，傳暗一過來。”

鄭皇后詳細問了暗一他發現并取出這個錦盒的過程。

“你是說，方老爺在去書房之前，故意想用那些銀錠轉移你們的視線？”

“回娘娘的話，屬下也只是猜測。”

“把銀錠埋在府里，還弄得那麼興師眾，確實很古怪。”鄭皇后很是贊同暗一的判斷。

“皇上，您怎麼看？”

“不過一個商人，也許他只是，突然想近距離和他的銀子待在一起？”慶帝對一介商賈的偶爾反常行為，沒有什麼深究的興趣。

揮了揮手，鄭皇后讓劉嬤嬤和暗一都退下。

“臣妾以為，事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那你以為，能有多復雜？”

“皇上，若是只有這塊平安扣，臣妾不會多想。但，您是不是忘記了，方家，還有一個方謹言。”

“方謹言？你是什麼意思？”慶帝好容易說服自己，不讓自己把方謹言和他二皇帝的轉世這樣玄幻的事聯系在一起，逐漸的，他忘記了二皇弟，也忘記了方謹言。

“臣妾想……”鄭皇后頓了一頓，深吸了口氣，對上慶帝的眼睛道：“會不會有這樣的可能，方謹言他不是方謹言。”

“不是方謹言？那他還能是誰呢？”慶帝冷嗤。

“或許方謹言長得如此像故去的賢王，完全是因為，他的本名，該為……”說到這里，鄭皇后的聲音有些抖，然后將那塊平安扣重新放在了慶帝跟前，才繼續說，“他的本名，會不會應該是……慕容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