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方謹言面對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嬉皮笑臉的，此時此刻，關靜萱看著方謹言的臉，他的臉在月映襯之下顯得那麼肅然，看得關靜萱的心咯噔了一下，“真不是？”關靜萱有些忐忑地說出了這幾個字。

“嗯。”方謹言緩慢而認真地點了點頭。

“怎麼會呢？”其實當初，關靜萱既然能說出這樣的戲言，心深必然是有想過這樣的可能的。

只是一年多的時間相下來，親眼目睹，親方老爺對方謹言，對、對嘟嘟的好，關靜萱每每想起這個當初的猜測，都覺得有些汗，覺得自己對不起方老爺，覺得自己太過注重外表。

可是今天，在已經堅信方老爺就是方謹言的親爹的今天，方謹言卻紅口白牙地告訴，他不是方老爺的親子。這真是……讓一時很難相信的話。

“那……難不……”說到一半，關靜萱捂住了。而后拼命地搖頭，不對不對，不可能的，怎麼能這麼想呢，婆婆都是故去那麼多年了，怎麼能有這樣往婆婆上潑臟水的想法呢？

很快，關靜萱想到了另一個更加合理的可能。若是方謹言的容貌確實是承襲于他的娘親，故去的婆婆的話，那麼婆婆一定貌若天仙，看著就像仙子下凡，方老爺那般品貌，若是能娶到婆婆，必定視作珍寶。

也許婆婆當初嫁給方老爺是二嫁，是帶著腹子嫁給方老爺的，或者干脆是帶著還在襁褓之中的方謹言嫁進方府的。屋及烏，即便方謹言不是方老爺的親子，他依舊看在婆婆的面上，很是疼方謹言。對了，婆婆若是難產死的，那麼應該還是懷著謹言嫁方府的。

“夫君，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是誰告訴你的？”關靜萱以為，婆婆已然故去多年，方老爺也養育了方謹言多年，按照常理是不會主將這件事告訴方謹言的才對，畢竟若是說出來了，知道真相之后的相必然無法和知道之前相比。

前世是死后才知道，今生是一開始就知道，但是這樣的大實話，方謹言暫時沒法對關靜萱說。他猶豫了一下，“我知道這事，也沒多久時間。是那位夫人說的，就是我們上回去那里接嘟嘟的那次，那時候我沒相信。”方謹言想，若是當初的他，只怕是聽不出那位夫人話里話外的試探的，最多當著這是個對什麼事都很好奇的婦人。所以他此刻所說，全是真話。只是，針對的是那個沒有死過的自己。

“那天的事？”嘟嘟回來已經好些日子。“你倒是瞞得好。如果那天你都不信，那麼今天，是今天嗎？你怎麼就信了呢？”方謹言還沒回答，關靜萱已經想到了，“難道是爹……那些人把爹過去，就是為了讓爹和你把實話說了嗎？這麼說來的話，你和那位夫人……有緣關系？”

方謹言有些驚愕，他不過說出了只言片語，關靜萱已經把事猜到了個大概，他的阿萱，果然聰慧得。

但是這會兒，方謹言總不好直說，‘我其實是夫君的侄兒，我父親是賢王。’只避重就輕地說，“的，我不是很清楚，只說，我和一位故人長得十分相似。那位故人是誰，沒有明說，因為那時候，我一直堅稱我是方家的兒子。”

“那他們請爹過去是……？”

“嗯，是為了確認，我到底是我爹親生的，還是他抱養的。”

“故人？”這個‘故人’的范圍，那就太大了。可以是很悉很深厚的人，也可以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但若只是一面之緣，用得著這麼興師眾的嗎？所以，應該是前者？

見關靜萱似在思考些什麼，方謹言扶住了的肩膀。

關靜萱被打斷了思路，有些不快，“干嘛啊？我在幫你想著呢。”

“阿萱。”

“嗯？”

“如果……”方謹言只說了兩個字，就停了下來。

“如果什麼？有話就痛痛快快地說吧。我都能承的。”總不能是，方老爺其實不是你親爹，而是你親娘吧？想到這個可能，關靜萱覺得惡寒。

“如果我不再是方謹言，而是別的什麼人，我的生父不是一個能讓我們揮金如土的人，那麼，你……”

“我？我確定了之后，會不會丟下你，帶著嘟嘟改嫁給一個能讓我們過揮金如土日子的男子？方謹言，你是想問這個嗎？”關靜萱仰頭看著方謹言問道。

方謹言沒有回答，只是很輕很輕地點了點頭。

“如果我說會，你會哭嗎？”關靜萱說著，手挑起了方謹言的下，“人，哭一個給爺看看，如果哭得好看，爺就收了你，容你給爺暖塌。要是哭的不好看，你就滾去跪板吧！方謹言，你要是想和我吵架就直說，找這麼多理由，拐這麼多彎做什麼？”

此刻，比方謹言矮了一截的關靜萱，在氣勢上完全制了他。

瞪了方謹言好一會兒，關靜萱周的氣勢突然間就弱了下來。

“好吧，我承認，當初愿意嫁給你，我多也是看著方府富貴。我是個平常人，自然也是財的，如果能過好日子，我為什麼要去過苦日子呢？但是方謹言，人生在世，不是只有金銀的，還講。我無心于你的時候，自然是看重那些黃白的外之的，畢竟那些東西能讓我過的舒心，但你現在，死賴在這兒不肯走。”關靜萱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能怎麼辦呢？還不是得舍棄那些個黃白之，選你嗎？”

方謹言一時無言。關靜萱卻似打開了話匣子。

“好了，你想問的問題，我回答完了。現在該到你來回答我的問題了。豎起你的耳朵聽好了。”

方謹言沒。

關靜萱又再說了遍，“豎耳朵！”

這一回，方謹言轉頭看了看周圍，然后緩緩地抬起了雙手，出拇指和食指，住了自己的耳朵尖，微微地將耳朵上提。

關靜萱借清嗓子的作，掩去了角的笑意，“那什麼，凡事都有兩面。你既然可能有一個能讓你打回原形的父親，自然就有可能有一個讓你一飛沖天的父親。如果，我這也是說如果哦，如果有一天，你的生父尋來了，他的份很高，你的份也隨著他認下你而水漲船高，那麼，你會丟下我嗎？”至于嘟嘟，關靜萱沒有問，因為嘟嘟是男嗣，不論是方謹言，還是真正的公爹，都是不可能會丟下的，不論以后他被記是嫡出還是庶出，他都是帶著‘長’字的。

方謹言愣了一下，問：“我的原形，是什麼？”

關靜萱正有些小忐忑地等著他的答案，一個字‘會’，還是兩個字‘不會’，要是他說會，就咬死他，他要說不會，今晚就，好好伺候他。

沒想到，張了半天，他就說了這麼句話出來，簡直......

“豬！”關靜萱罵完這個字，轉就想回房。還沒走全兩步呢，已經被方謹言一拽一拉一擁，到了他懷里。

關靜萱的雙手，沒有抵在他的口，反而很自然地垂到了他的腰間。

微微低頭與瞪視他的關靜萱對視，方謹言笑地眉眼如畫，“你的答案是什麼，我的也是一樣的。且這輩子，都不會更改。”

聽到方謹言這麼說，關靜萱心里是高興的，但是言語上，卻忍不住懟他，“話別說得這麼滿，我現在是貪圖你的，所以才愿意跟你過苦日子，若是有一天，你年老衰，那......”

關靜萱還來不及把剩下的氣人的話說完，那張欠收拾的小已經被方謹言以封緘。

不多時，關靜萱本來已經功拎起了方謹言腰間的雙手順勢爬上了他的肩膀，摟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