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姐，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瑞哥。

小卓嚎啕大哭的聲音猶在耳畔回旋，蘇澈自夢里睜了眼，略略有些頭疼的輕眉心。

一晃眼，已經到了元月十五。

元宵佳節。

可是卻并沒有過節的興致，自年初八返工至今，這周便是一刻都不得閑了。張竟天因為用了隋益的法子，低報價后接連談了兩個案子。對蘇澈而言就是個迫十足的事，再加之顧上青本就是個不服輸的子，自認出不及卻并不覺得能力在張竟天之下，自然也覺得這事算奇恥大辱，想的是死都要扳回這局。

到了如此白熱化的競爭階段，便是神力的雙倍力。今天原本有個涉外商貿會談，但蘇澈因背記錄的事沒法進去，由顧上青代表公司出席了。會議兩個多小時，顧上青與微信直播了。雖然都是些政策的導向，也是對將來商業模式的一次調整。

會議結束之后，蘇澈接了張紹生的電話，讓去棕櫚泉吃飯。其實之前過年的時候，他也有過邀約，只是蘇澈覺得自己的份不太合適便沒去。畢竟在大多數人，包括張家人眼里，都是張紹生的人而非兒。

張紹生的父母不論，他那幾個老姐姐及姐姐的一堆子，看那眼神就恨不得撕了。蘇澈不愿去給自己添堵，這次歲是下意識也想推拒，但終究沒說出口。

因為之前兩人其實就架空阿富這事已經有過小，只不過公司運營方面張紹生一貫依仗顧上青，那次他和自己站到了一起，張紹生便也沒多說什麼。不過這種不信任的小種子累積到心里，總是會有發的。

蘇澈心知，這次再拒絕也就頂不住要發了，便沒有任妄為。晚間，讓司機送去了張紹生家。

接手公司之后，便是有了專職司機和用車。不過除了上下班，平素的出行蘇澈都沒有麻煩過司機，就張紹生父母老宅因為實在有些遠，便麻煩了司機。

到了老宅門前，早有傭人迎上來，幫忙開門。看到蘇澈，尊稱了聲小姐。

點了頭，徑自往屋走去，在門前撞到了張紹生的侄子，二姐張珠喜的兒子——宋呈。俗話說慈母多敗兒，他年紀與蘇澈差不離，卻是個眼高手低的主。

雖然也在公司做事，但宋呈滿心就打著注意盯著那個位置。此時看到，刻意夸張的喊了聲，“呦，蘇總,什麼風把你刮來了啊？”

蘇澈還不及反應什麼，另有一道聲略略有些尖利的話進來，“阿晏，這回了家，你還做戲，累不累啊？”

看了那出聲的子一眼，蘇澈垂了眸，輕道：“張小姐。”

是張紹生最小的姐姐，張碧喜。有個兒在國外，雖說沒有實際參與公司的事現在卻也是看不順眼。

“你這的不中聽啊。小姐小姐的，別人還當是什麼不正經的人呢。”

進門至今句句話帶刺，蘇澈不是聽不出來。可是眼下不能反駁也不好反駁，只能繼續扮演他們心中貪慕虛榮的花瓶角。乖巧道：“是我說錯話了，碧喜姐見諒。”

“話說錯了可以改，事做錯了，就完了。”又有第三個程咬金殺了出來，張紹生大姐的兒，錢梓依。雖是也不在公司任職，實際并沒有和蘇澈有什麼直接沖突。但是，因為錢梓依男朋友是顧上青，兩人之間這便憑空多出了幾許嫌隙。

其實蘇澈和顧上青私基本沒有，第一次知道他朋友是這位錢梓依還是源于前兩天的意外。和顧上青因故加班，這位大小姐不知道聽了誰的挑撥，殺上門來抓的。

結果看著加班的人男男有十來個，憋著脾氣沒敢發。

現下，顧上青不在，對著蘇澈一個人，自然就肆無忌憚了。蘇澈也沒吱聲，垂了眸站在那里，聽著幾人的風言風語。

“聽說蘇小姐這位子做的相當可以啊。”喊小姐的這位剛剛嫌棄過這稱呼不好聽的張碧喜，蘇澈心底冷笑了聲，面上并未表現。

“那是，你不知道，連國爾的案子都談下來，相當了不起了。哎，蘇總，這過兩天就是人節，你是不是要表現一下？”這話是宋呈說的，言下之意也是指以侍人。

錢梓依這回倒沒落井下石說什麼，只冷冷的看著。

等這番三堂會審的架勢漸進尾聲，那邊廂張紹生才在傭人攙扶下出來，“你們杵門口干嘛，都進來吧。人都齊了，就要準備開飯了。”

“小叔。”宋呈倒是乖巧，忙忙躥過來，扶了他。錢梓依也施施然走去攙了他另一邊，幾人和樂融融的在前方領路。蘇澈落在后頭，看進到飯廳，張紹生的父母眼都沒抬。除了張碧喜之外，他另兩個姐姐也只當了沒蘇澈這個人，只熱絡得自己歸自己說話，刻意的冷落蘇澈。

張紹生見狀也沒有任何表示，自顧自坐在那里。此此景之下，蘇澈倒也沒有什麼尷尬的。沒人招呼，自己就尋了圓桌一空位坐下。現在的人設是倒上位的心機，臉皮自然是要厚如城墻轉角的。

幸而不管這桌上張家人怎麼對，兩個傭人還是沒敢太過分。專注吃飯蘇澈倒也沒留意桌上張家人的話，等著發現不對抬頭的時候，那邊兩人已經鬧了起來。鬧事的是張紹生的兩個姐姐，張珠喜和張碧喜。

張碧喜的老公前些年過世后，基本都住在這里照顧父母，與除張紹生意外的其他人比起來算是最親近張家兩老的。這導火索差不多也就是出在這個緣故，雖然雙方都很克制，但對于這種人家來說，并不指可以看見破口大罵，當互相冷嘲熱諷的時候也便是矛盾白熱化的階段了。

所以實際上，這張家部也并不安生。張家兩老重男輕，養了張紹生這麼個廢出來，那三個姐姐即使面上不說心里總也是不開心的。特別是，這個廢老了之后還把公司權都轉到了蘇澈這麼個年輕貌不安好心的小人上。所以，這次兩人的矛盾也可以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張紹生慣是被家里捧慣了，對于這種事雖然留意到了也全然沒有在意。看著兩人不歡而散，眾人便都散了。

回程的時候，蘇澈坐了張紹生的車。

車上，張紹生開了口，“阿富的事，我就姑且算是你對了，我不計較。但是，有些東西你必須牢記擺正自己的位置，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

想來，這就是他今天喊過來吃元宵節晚飯的用意了。不過是敲打讓明白自己的份，終歸，這不是張家人。不過，也不稀罕當張家人。

做完該做的事，也會毫不留的離開。

蘇澈垂了眸，眼里泛起一冷意，“我知道的，張總。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給的，自然，你也能收回。”

“很好蘇澈，你很聰明，我喜歡。”張紹生雙手拄著拐杖，微微笑了笑。跟著向車窗外，帶著幾許懷念的意味，第一次在面前說起了的母親，“很可惜，除了外貌你沒有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