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蜀緒癱在地上無聲泣，這幾日和司馬固相，寺廟對關懷備至，讓找回小時候的覺，也漸漸開始原諒司馬固。

　今早無意撞見司馬固和黑人對話，聽到二人談起孤宿白，以為司馬固死不改，還要對付孤宿白。惱怒之下，連同司馬固這幾日的關心都拋諸腦后。

　后來和司馬固大吵一架，跑了出來。

　司馬固一路追，口中喊著“棠棠別跑，小心摔著……”

　一直到了熱鬧的街頭，溫蜀緒躲進人群，等司馬固跑過去后，才重新走了出來。拍了拍袖，掉出一個撥浪鼓。

　撥浪鼓很舊了，邊角被磨出了須子，泛著。那是司馬固在三歲生日那年送的生日禮，拿到后，不釋手，連吃飯和睡覺都拿著。

　當年被司馬固的仇家抱走，掉下了撥浪鼓。

　這十五年來，司馬固一直隨攜帶。此次相逢，才還給。

　溫蜀緒呆呆看了撥浪鼓許久，俯撿起，小心掉上面的塵土，收到懷里。

　想，真的任了。為何不聽司馬固解釋，也許他真的已經悔改，更不能一口否定司馬固待的好。

　爾后順著司馬固剛才離開的方向找過去，想跟他認個錯。豈料剛走進胡同，就聽到打斗聲。躲在旁邊往里一看，司馬固和一個黑子打了起來。黑子武功甚是厲害，司馬固不敵，被打得節節敗退。

　眼睜睜看著司馬固和黑子越打越遠，溫蜀緒想過去幫忙。可未愈，沒跑上幾步，就氣吁吁，心跳如鼓。急之下，搶過路人的馬匹。用力拍了下馬屁，力追趕。

　即便被馬兒掀落地，手肘和膝蓋被尖銳的石子劃破，模糊，鉆心刺骨。擔心司馬固安危，溫蜀緒咬牙追趕。懸著心，默念爹爹一定不要有事。

　千辛萬苦趕到，卻看到司馬固慘死眼前。

　剎那間溫蜀緒崩潰了，十幾年來所有艱辛磨難都不曾讓有過一怯意。哪怕傷錐心，幾乎摧毀，都咬牙住。

　唯有這次，看著倒在泊里，已經死去的司馬固，淚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心臟像被無數只手來回拉扯，撕了碎……

　溫蜀緒形佝僂，踉蹌著走向司馬固。原本在嚨深的咽嗚之聲，變得凄厲，伏在司馬固上嚎啕大哭。

　“爹爹……爹爹你醒醒啊！不要睡，睜眼看看棠棠。你剛答應我，說會一直陪著我，怎麼出爾反爾，一回頭就給忘了。你還答應我，會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故事還沒講完，你怎能耍賴……你倒是起來了！不要丟下我……嗚嗚……爹爹……你起來啊！是我不對，不該沖你發火，還一個人跑掉。可我真的一點也不恨你了，我真的真的已經原諒你了……我……嗚嗚……爹爹，你不要這樣……你不要棠棠了嗎……醒來啊……”

　一聲聲悲戚耳，黎綰青難抑緒，滿眼通紅，攥的雙拳青筋暴起，指節泛白。

　黑子卻是像欣賞了一出好戲，里發出鶯鶯的愉快笑聲。輕松躲開來的暗，轉正看著黎綰青。

　“因為司馬固為你而死，如今看到他兒痛哭流涕的樣子，就自責又絕？不知怎辦，所以把氣撒到我上？呵呵，別忘了。司馬固曾經想殺你，他的兒更是三番兩次刺殺你。你之前救了司馬固，他救你不過是報恩。如此就值得你疚自責？悲憤愧？錯！你要做的是和我一樣大笑！因為你了個想殺你的敵人，哈哈哈……”

　“那我豈不是還要謝你？”

　黎綰青掙開孤宿白的手，向黑子走近幾步。

　“要不要我幫你連也殺了？畢竟一直恨你骨，留著遲早是個禍害……”

　“不用代勞。我現在有個更重要的事要做……便是殺了你。”

　黑子像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般，向走近一步，仰頭哈哈大笑，其中帶著幾分不屑。

　“合孤宿白幾大高手之力，都無法傷我分毫。就憑你？口出狂言。哈哈哈，以前我真是高看了你。不過也不怪你，如今你除了說這里，還能說什麼。若是能讓你找到一自尊和安，我也不介意，哈哈哈……”

　黎綰青沒有說話，眼底閃過一微不可察的冷。

　黑子以為無言以對，笑得愈發張狂放肆，忽然覺有點不對，收起笑容，蹙眉盯著腳下的花草。

　花草長得甚是怪異，花蕊是黑的，閃著迷人澤。就連花瓣上，都長滿細小如齒狀的尖刺。獨自一簇野蠻生長，和旁邊的枯草格格不。

　方才被黎綰青吸引，不知不覺踏進這塊古怪花草中，腳踝被劃出數道口子，流著黑。如此劃傷怎會沒察覺到，唯一的解釋，而是這花草有古怪。

　這時黎綰青開口給出答案，“此花名活閻，顧名思義，活閻王。連都帶有劇毒，只要不小心踩中，會產生一種恍惚，連什麼時候被割傷都不知道。毒會過傷口進，順著游走全。散功是其一，只要運功，便會心脈裂而死。不管武功多高強，功多深厚，在活閻面前，不堪一擊……”

　黑人震驚之余，眼中全是不信，“你不用唬我！就幾棵破花草，能奈我何……”

　“你不信試著運功看看。”

　黑子試著運功，便覺得全發，心房打，急忙卸力，惡狠狠瞪著，“你故意我踩進去！”

　黎綰青勾冷笑，“就是故意，又如何。”

　黑子然大怒，眼底閃過一猩紅。高舉做鷹爪狀的右手，恨不得將碎尸萬段。

　“誒，對了。忘了告訴你，怒也會加快毒滲。你此時是不是覺得呼吸困難，心跳如鼓？不用一刻鐘，等活閻的毒蔓延你全，到時候就……嘖嘖。”

　這聲“嘖嘖”勝過千言萬語，黑子霎時一驚，難道說的是真的？轉念又很快冷靜下來，將信將疑看著。

　“不信？那我等你一刻鐘。”

　說著，黎綰青就地盤膝坐下，耐心等待。

　這個舉，黑子不信也得信。擔心毒發亡，冷哼一聲縱離開。

　見此，黎綰青重重長出一口氣，正抬手抹臉上冷汗，后傳來孤宿白的聲音，“世上并無活閻這味毒藥，你在唬？”

　“還好唬住了。”

　那所謂的活閻，不過是林逐水發現的一種毒草。因為見，發現時間不長，還沒被人所知。

　被劃傷后，頂多會熱，心悸，手腳發麻，給人一種麻痹震懾。索胡編造，天花墜一番。再憑著過的演技，才讓黑子信以為真。

　黎綰青被溫蜀緒的哭聲吸引，剛要過去，被孤宿白攔住。他搖著頭，眉頭微鎖，眼底散落點點傷痛。

　知道，溫蜀緒本就恨骨，如今司馬固又為了救而死。若這時候過去，鬼知道溫蜀緒失控會做出怎樣的事。

　溫蜀緒伏在司馬固上哭了很久，忽然扭頭瞪著黎綰青，雙眼通紅出，咬牙切齒，“黎綰青，我恨你！你已經奪走我所，為什麼連我爹爹也要奪走？！我也好不容易決定放下，跟爹爹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為何你連我這點卑微的愿都要剝奪？難道看著我絕痛苦，你就很開心？！”

　黎綰青心底了下，卻咧一笑，道，“你真說對了。誰讓你沒事總追殺我。我說了八百多次，你沒事別總糾纏我，好好活著不好嗎。如今累得司馬固也死了，你總醒了吧？”

　溫蜀緒雙眼猛地睜大，“你……”

　“你什麼你。剛才就該讓那黑子殺了你，省得你罵我。看什麼看！還不快滾！”

　溫蜀緒癡癡苦笑，忽然仰天哈哈大笑。笑著笑著，淚水奪眶而出。惡狠狠瞪了眼黎綰青，怨毒低吼“我不會放過你！即便是死，我也要拉著你墊背！”，背起司馬固，吃力往山下走去。

　目送溫蜀緒背著司馬固消失視線中，黎綰青角的笑陡然一僵，對孤宿白說了聲“走吧”，轉向木屋走去。

　孤宿白目追了過去，“為什麼要故意說這種話？非得溫蜀緒恨你？”

　黎綰青笑了笑，心累如狗，“恨就恨，我又不會塊。”

　恨意能支撐一個人活下來，也沒什麼比活下來更重要。即便之后溫蜀緒會追殺，無論怎樣，這也是后話了。

　院中一片狼藉，樹倒地陷，圍墻倒塌，木屋上被氣勁劈出一道道口子。旁邊的樹林，更是被攔腰砍斷。

　卓然和楊林忙著修繕木屋，姚沐姝看到孤宿白，幾次想過來搭話，都忍住了。一個人坐在院子的角落里，低頭不語。姚大過去搭話，天南地北，不找邊際的東拉西扯，總算把姚沐姝逗笑。

　孤宿白和姚白間說了什麼，兩人忽然去后山。留下夏昭雪，忙著收拾屋中的狼藉。

　黎綰青看了一圈，沒看到莫羨。剛才大戰，把莫羨嚇壞了，估計這時候不知道躲在哪里。

　無意間聽到不遠的草叢里傳來沙沙聲，黎綰青警惕走過去，試著喊了聲“小羨”，沒人應。

　可是沙沙聲卻仍在響，黎綰青撿起地上的石子扔過去，草叢里傳出“啊”的一聲。

　是莫羨的聲音，黎綰青松了口氣，開口教訓，“小羨你聾了啊，你不應，躲里面嚇鬼啊！”

　莫羨的腦袋探了出來，神慌張的拼命搖頭。黎綰青正要繼續教訓，發現莫羨的脖子被人從后鎖住，也能明白他為什麼躲在草叢里裝聾子。

　“小羨？！”

　鎖著莫羨脖子的不是別人，正是云皓。云皓對著咧一笑，出一口大白眼，“六皇子不是聾子，也不是想嚇鬼。而是脖子被人鎖著了，開不了口。”

　黎綰青心頭一，裝出沒事人的樣子，淡淡道，“是你啊，怎麼沒逃。”

　剛才和黑子大戰，云皓頭發凌，面上稍顯疲憊，左手臂被劃出個口子，鮮渲染袖。

　“旅途上若沒有夫人作伴，想來會無趣很多。”

　“我勸你馬上滾，不然等下孤宿白過來，神也救不了你。”

　“澤淵侯和姚公子去后山了，一時半會過不來。至于卓然和楊林等人，我從未放在眼里，更別說如今我有六皇子這個人質。”

　云皓一直都在暗中觀察，不過剛才大戰平息，又沉浸在司馬固的死中，才一時沒察覺到。

　“你個倒霉娃子小羨，沒事一個人瞎跑什麼，這下好，被人抓住了……”

　“夫人停步。別人不了解，我還了解嗎。夫人是想借機靠近，然后打暈我救走六皇子。所以為了六皇子的安全，夫人還是停在原地的好。”

　被云皓毫不留的當面穿，黎綰青右手小指抵著太淺淺一笑，“寥寥幾面，你還真了解我……這是什麼？”

　接過云皓扔來的紅小藥丸，狀似糖果，微微泛著香氣。

　“能讓夫人乖乖聽話的小玩意。夫人吃了，我就放了六皇子。”

　“你讓我吃就吃，萬一是毒藥……”

　沒等說完，云皓加重指尖力道，莫羨霎時臉一凝，面痛苦之。

　黎綰青急忙咽下，“我吞了，放人。”

　云皓滿意的淺淺一笑，一記手刀打暈莫羨，走到面前，恭敬抬手，“夫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