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在碧海樓的客房里悶著七天。
這七天里,除了起初的兩天我突發高熱,蘇逸一直守在我床邊照顧我以外,我便沒有再見過任何人了,我也不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曉得我回來了。
我甚至不再關心歆朗歆羽。
每天,我只是渾渾噩噩的過著,不知明天將會如何。
我也一直以為,以后的日子,就是這樣了。
奈何今天,蘇逸不顧我的,直接闖進了這個房間里,當他看到我頹然的躺在床上,仿佛一個垂死的患者時,突然很是生氣的向我走來。
很看到蘇逸生氣的,所以我麻木的心也略略活了幾活。
他氣沖沖到床邊來,倒是沒有將我如何,只是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爾后走到窗邊,毫不留的打開了所有窗戶。
一瞬間,早晨正好的照進了眼下我這個充滿了灰塵的屋子里,我被這明晃晃的刺中了眼睛。
他卻好似全然沒看到我的不適,恨鐵不鋼似的說:“芊芊!已經七天了!那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為何不與我說?若是你傷了,我會給你醫治,若是誰傷害了你,我便整個碧海樓的人為你出氣。你如此頹廢在屋子里,又算什麼?!”
他難得充滿人氣的說了這麼多話,我委實覺得驚奇。
可即便是再驚奇,我也不想張口,不想說話,仿佛今生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那一個夜晚。
似乎,日子越來越久,蘇逸的話也越來越多……
我很是想問他,很是想知道他為何會變了這麼多?我也想知道,究竟是從何時起,以前那個冷清的蘇逸,變了眼下這個蘇逸?
可是我開不了口,我說不出話來。
好像懷知已經帶走了我的語言能力……
見著我沒反應,蘇逸很是生氣的看了我半晌,爾后認真的告訴我,他將這件事告訴歆朗歆羽了,一會兒孩子們起床了就要過來瞧瞧,若是我不想管孩子們了,就繼續這樣。
他的話,讓我突然想起了歆朗歆羽……
這許多天與世隔絕的生活里,我是確確實實忘了所有的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可是這一次,蘇逸一來,將我又使勁兒的往回拉了一下……
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為了能平安的生下他們,我廢了多大的力氣……我獨自養長大的孩子,為了養大他們,我廢了多的力氣……
蘇逸的話一說出來,我第一反應是不讓孩子們進來。
奈何我的阻止他本不聽,只丟下一句:“這是你的孩子,你變這樣,究竟該如何解釋,也是你的事,我不會手。但是,他們要進來,不是我攔得住的。你的孩子,你該懂。”
嗯……
我的孩子,我懂。
從小到大這麼多事,蘇逸反對的阻止的,向來都是我樂此不疲的,而且我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不聽話。
這一點,歆朗歆羽學了十足十。
也不知是不是懷知也……
突然覺得自己頭腦里的這些想法有些可笑,我于是自嘲的笑了一下,低下頭開始努力整理一下自己的樣子。
無論如何,在孩子面前,不能表現出這些大人世界里才有的東西。我希他們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可以自由的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那幾扇被蘇逸打開的窗戶,看著那一束束耀眼的,我只覺得自己的心里慢慢亮堂了一些……
就在我收整自己樣子的時候,歆朗歆羽小小的腦袋已經從門那里鉆進來了。
不過他們兩個都是怯生生的,似乎這屋子里有什麼東西似的。
一直看到我完好的躺在床上,兩個小家伙才撒了歡兒般跑了過來,撲到了我床前,脆生生了一句:“娘親!”
聽到這一句的時候,我整個心都化了。
懷知給我的痛還是無比清晰,我完全沒有走出來。可是我曉得,我必須為了這兩個孩子,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我不能自私的因著自己的一點小事,而傷了他們的心。
“歆朗歆羽,”深吸了一口氣,我發出了聲音……
這麼多天一言不發,眼下突然說話,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無比,還有些.抖,就好像一個剛學會說話的啞似的……
小家伙們聽到我這樣的聲音,倒是沒有害怕的樣子,反而更靠我近了些,張的問我:“娘親是生病了嗎?先前哥哥和歆羽生病的時候,說話也是這個樣子的!”
歆羽一臉的無辜,看著.糯的樣子,我心里更了些,點點頭,認真的說:“對,娘親生病了,所以這許多天都不敢見到歆朗歆羽,害怕將病氣渡到你們上。”
歆朗很是理解的點點頭,認真正經的說:“娘親眼下已經看到我和妹妹了,說明娘親的病已經快好了,是嗎?”
歆羽聞言,也閃爍著一雙大眼睛,很是激的看著我。
“嗯。”努力揚起一個微笑,我出蒼白了許多的手,放在他們兩個的小腦袋上,“娘親很快就要好了,只是這幾天還會不舒服,所以歆朗歆羽要好好聽師公的話,等娘親病好了,就可以出去陪你們一起玩了。”
他們兩個是我上掉下來的一塊,也是這個世界上,我和懷知有過關系的最后一點點憑證了。
看著歆朗酷似懷知的臉,我我是著的,卻又同時覺得心如刀割。
余生,我怕是只剩下這兩個孩子了吧?
懷知……
懷知……
懷知……
我不知不覺的,將手到了歆朗的臉上,小心的.著,忘我的掉下了眼淚……
我這一哭,把歆朗嚇壞了,他突然紅了眼圈,說:“娘親的病很快就能好吧!很快就能好的話,就不要看著歆朗這樣哭了!歆朗會心疼娘親的!”
歆朗,從小就是個會察言觀的孩子。
我方才的樣子,怕是讓這個孩子以為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癥吧……
聽了歆朗危言聳聽的話,歆羽突然紅了眼眶,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帶著哭腔說:“歆羽不要娘親走!歆羽要娘親一直陪著歆羽!娘親!娘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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