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這話的時候，衛恒的臉很平靜，語氣也不悲不喜，閃的眸卻泄出兩分悲涼。

　他和趙琛相的時間更長，這麼多年，一直想的都是等趙琛繼位以后，要如何輔佐趙琛為一代明君，可是最近他越來越發現趙琛連做一個儲君都是完全不合格的。

　朝廷流放員到西陵的確沒有問題，蘇問春僅憑一份簿子就懷疑這些武的去向的確過于單薄不夠有說服力。

　但最近京中出了這麼多的事端，明顯有人在背后布局想要攪朝堂的水，在這種背景下，任何的風吹草都應該被引起重視，趙琛卻連派人去西陵打探一下的念頭都沒有，實在是很難不讓衛恒失。

　“這些只是我捕風捉影的猜測，殿下不肯相信也是理所應當的。”看出衛恒現在好像對趙琛有偏見，蘇問春下意識的幫趙琛遮掩了一下。

　衛恒繃著臉沒有反駁蘇問春的話，更夫過路，已經是四更天，再過幾個時辰天就要亮了，蘇問春站起來：“衛大人，時辰不早了，我要先回宮了，這簿子放在你這里，若是衛大人有力的話，有勞衛大人去查探一下簿子上這些人如今的去向。”

　蘇問春說得很客氣，本就沒有資格強行要求衛恒做什麼，只不過是盡自己所能為昭陵多做一些事罷了。

　“蘇姑娘放心，本一定會派人好好查探的。”

　衛恒給出承諾，蘇問春心頭微震，彎腰沖他鞠了一躬。

　出來的時候蘇問春沒讓衛恒送，提著燈籠快步向外走去，剛走出大理寺，一輛馬車在旁邊停下，那馬車比從宮里坐出來那輛馬車還要奢華一些，馬車車轅上掛著兩盞燈籠，刻意取了馬車上的鈴鐺和木牌，看不清到底是哪個府上的車攆。

　這個時辰到這兒來的，都不會想暴自己的份。

　蘇問春不過多探究，轉準備上馬車，旁邊馬車里卻跳下來一個小廝，趴在地上給車里的人當腳蹬子，上熱切的開口：“爺，到了！”

　不是大人，而是爺？

　哪家的爺會在這個時候到大理寺來？

　蘇問春作一頓，站在馬車邊多看了一眼，那邊馬車簾子掀開，一個面容消瘦的男子從車里鉆出來。

　男子穿著一套黑金繡青松錦華服，許是怕冷，他脖子上圍著狐裘，手上還抱著一個赤金暖爐，暖爐做得相當致，一看就份不俗。

　許是沒想到這個時候這里會有人，又許是這人行事向來囂張跋扈慣了，男子沒有穿披風，也沒用什麼遮擋自己的容，一腳踩在那小廝背上下了馬車。

　注意到蘇問春的目，男子朝這邊看過來。

　男子的眼神很囂張，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還隔著一段距離，蘇問春卻覺得男子落在自己上的眼神讓非常不舒服，讓想到街邊生著蘚病散發著惡臭的流浪狗。

　這是生平第一次，蘇問春對見第一面的人產生非常強烈的惡心反。

　不喜歡這個人，非常非常不喜歡。

　對于自己不喜歡的人，蘇問春一點都不想和他打道，把燈籠遞給馬夫，蘇問春掀起披風準備上馬車，男子冷聲呵斥：“站住！”

　聲音也是沙啞嘎的，蘇問春不予理會，繼續往車上爬。

　披風有些厚重，左手又不能作，蘇問春比平日慢了一些，就這麼一會兒，男子已走到后，手想拉下的披風帽子，蘇問春反手將他的手腕扣住。

　“這位公子，我們不，這般手腳恐怕不好。”

　蘇問春提醒，甩開男子的手，男子似乎有問題，竟被甩得往后退了兩步，那小廝趕過來，惡狠狠的瞪著蘇問春：“你大膽！你知不知道我家爺是什麼人？”

　上一次聽到這樣的句式，還是周府的兩個家丁說出來的，不過現在那兩個人已經死了。

　“我是奉令行事，趕時間，若是有得罪公子的地方請公子見諒！”

　說著請見諒，蘇問春的態度卻很強，拿出皇后給的金令給那人看了一眼，那小廝不識貨，還想說什麼，被男子抬手制止。

　“原是娘娘的人，姑娘請自便。”

　蘇問春揣好金令爬上馬車離開，等馬車走遠，那小廝忍不住小聲嘀咕：“爺為什麼要這麼輕易放走？這里可是老爺的地盤，就是爺把抓了也不妨事的。”

　說話的，正是大理寺卿周常安的嫡子周澤修，和他的小廝楊武。

　周澤修傷了命，這幾日才勉強能夠下地走，孫氏歡喜得不得了，每天變著花樣給他熬補湯喝，今天聽說蘇時寒被太子打進大理寺了，便瞞著家人特意來這里看看。

　“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以后有機會還會遇見的。”

　周澤修意味深長的說，角上揚起愉悅的弧度。

　最近找來這些子都太溫順弱了，沒兩下就死了，實在沒什麼意思，方才這個子子剛烈，雖然只說了幾句話，卻他生出幾分興致來。

　只要人在京里，慢慢找總是能找到的。

　周澤修收回目，帶著楊武走進大理寺，他手上拿著周常安的腰牌，因此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來到蘇時寒的牢房門口。

　“把門打開。”

　周澤修命令，獄卒很為難，若是平日，有周常安的腰牌在，周澤修讓開門獄卒就開了，可是今晚衛恒在，衛恒是出了名的耿直，剛正不阿，若是發現他們只是看見腰牌就開了門，只怕會賞他們幾十個板子吃。

　“周爺，衛大人今晚沒有回家，眼下還在大理寺，若是被他看見，小的不好差啊。”

　獄卒試探著說，周澤修挑了下眉：“怕什麼？本公子就是進去跟蘇廷尉說幾句話，又不會傷害，衛恒要是來了，自然有我頂著！”

　“這……”

　“你到底開不開？是不是要我們老爺親自來才行？”

　楊武在邊幫腔，獄卒額頭冒出冷汗，連忙拿出鑰匙：“不必驚周大人，屬下這就開門。”說完利落的把門打開。

　周澤修用舌尖頂了下后槽牙，咧笑起，笑意森寒，帶著子嗜的兇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