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何安，喜鵲的話也多了起來，反正這附近也沒人，想說什麼，就說了。

“跟你說不通，不說了，”何安急的幾近抓狂，他倆說的本不在一個路子上啊，什麼跟什麼。

“小安子，你回來啦！”

說曹，曹到。

他話音還沒落下呢，就見著小五歡歡喜喜的跑過來，那一臉的笑容燦爛，看見何安，比看見糖還甜。

何安打了個哆嗦，子往喜鵲那邊躲了躲。忽然，他靈一閃。

對啊，他怎麼沒想到，與其整天被他纏著，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讓小五知道，他有心上人了，這樣一來，他還會不死嗎？

何安想到就做，騰出一隻手來，殷勤的要去幫喜鵲拿菜，“這個東西好重的，還是我來拿吧，看看你的手，都勒出印子來了，喜鵲，以後這種活累活，你招呼一聲，我幫你幹！”

他莫名其妙的行爲，不小五沒整明白，喜鵲更是一頭霧水，不是一直都樣幹活的嗎？剛纔何安還嫌東西重了，想讓幫著分擔呢！這咋一轉眼的功夫，就學會心疼人了？

“不用，這些活我自己能幹，小五是不是找你有事？那你去吧，東西給我，我給你送去廚房，”喜鵲手要來拿他的東西。

何安快暴走了，這丫頭笨的夠可以，“哎呀，你這丫頭，怎麼說了半天你還是沒懂呢，我……我是見不得你苦嘛，快走了，陳媽還等著洗菜做飯呢，夫人說了，今兒中午都得吃素菜，誰都不能沾葷腥，陳媽怕是做不好，等菜洗好了，你去把夫人來吧！”

喜鵲被他說的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跟小五說一聲呢，就被何安拖走了。

小五癟著，眼睜睜看著何安拉著喜鵲離開，說不上的難過，就是覺心很失落。

何安一直不是他，就是因爲他有喜歡的人了嗎？

那他喜歡的那個人，就是喜鵲？

康伯從前院過來，就見他傻呆呆的站著，“小五，你幹嘛呢？郎中已經請來了，你去打熱水，半天也不見回來，那個，等會再端壺茶過去，夫人也在呢！”

“哦哦，我就這去，”小五有些慌的轉開眼睛，急匆匆的跑去廚房了。

康伯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卻在琢磨著一個事，小五畢竟是不同的，要是在府裡生活不習慣，他準備拖王海，把他送進宮去，跟著王海，興許以後的前途更大。

此時前院的梅花開的正盛，那幾盆杜鵑，海棠，也爭相開放，整個人前院，一片花團錦簇，卻又不顯得俗套。

明瞭給師傅搬了凳子，讓他在到前院曬太，也正好給郎中問診了。

鑑空沒什麼表，任由明瞭給他搬椅子，拿墊子，拿茶壺，又命暖爐的。

他只是平平靜靜的坐在那，微垂著雙目，手裡捻著佛珠，裡唸唸有詞。

只有木香出現時，他的表才略微波了下。

木香跟彩雲並肩站在遠，看著一灰服的鑑空，兩人心裡都是五味雜陳。

“姐，我該怎麼稱呼他？我怎麼覺得，他不是太喜歡我們，今天我很早就起來了，跑去他的房間外，想跟他說句話的，他只看了我一眼，又接著打坐唸經了，”彩雲緒很低落，眼睛裡寫滿了哀傷。

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裝裝糊塗，一切就都過去了。

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卻跟想的不一樣，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親生父親，對們，好似對一個陌生人似的。

“他不是對我們無，他是對我們的親孃，意太深太重了，我在貧民窟看見他時，他眼裡的緒還是很多的，但是當我告訴他，娘早已死去多年了，他的眼睛立刻就空了，就像整個人都被掏空了，僅剩下一軀殼了一樣，”木香聲音弱弱的。雖說這個人並非的生父，但是總有那麼一線，牽著，牽著曾經的。很多事，不是想割斷就能輕易割斷的。

彩雲搖搖頭，還是不懂，“什麼不同？咱們不也是他的孩子嗎？娘是他的最，難道咱們就不是嗎？娘已經不在了，他怎能還對我們無於衷！”

彩雲越說越傷心，轉朝著門外跑了出去。

木香知道跑不遠，況且這附近都是暗衛，也不用擔心的安全。

康伯領著一個郎中進到前院，木香下了臺階，也走了過去。

“夫人，這位郎中在京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神醫，讓他給師傅看病，肯定沒問題！”、

木香點點頭，不喜歡不就去宮裡請醫，其實醫在很多時候，還不如宮外的郎中，他們見多識廣，一天見的病人，比醫一年見的都多。

那郎中呵呵笑道：“康管謬讚了，小人不過是對醫略通一二，行醫治病，沒有哪個敢說，一定能治的好，都是盡力而爲。”

這話木香很贊同，那些個不就來一句，包治百病，藥到病除的，大多是江湖騙子。

木香道：“大夫，你儘管看，若是沒有把握，只管說出來就好，我不會爲難於你！”

“謝謝夫人，有您這句話，小人一定會盡力把這位師傅的病治好。”

鑑空搖了下頭，“能治便治，治不好就隨它去吧，人生不過短短幾十年，我已經過了大半，剩下的，是多是，都不重要了。”

康伯聽完他的話，再擡頭看看夫人不明的臉，急忙說道：“師傅不可這麼說，雖人生苦短是不錯，但您還有親人呢，爲了們，也該活的長長久久纔是。”

鑑空還是搖頭，“貧道乃出家人，四大皆空，無親無掛，無慾無求！”

他不急，明瞭卻急了，“師傅，還是讓大夫先看看吧，你這都變形了，如果不治好，颳風下雨天，肯定會疼死的，您要是真不在了，明瞭可怎麼辦？”

鑑空仍舊淡淡的搖頭，“人活著，第一天都是修行，疼也好，舒服也罷，也是都是一種修行，爲師不能帶你一輩子，等到師傅要圓寂之時，會替你尋個合適的寺院，讓你有個棲之所。”

木香看著他們師徒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個不停。

鑑空連明瞭都想到了，卻唯獨沒想到們姐妹二人，這怎能讓不氣。

“行了，別嚎嚎了，讓大夫先看吧！”語氣很不好。

那老郎中行醫久了，眼力見還是有的，趕把醫箱擱下，蹲下來，“麻煩師傅把出來。”

這個要求，鑑空倒是沒反對。

老郎中隔著一層僧袍，仔仔細細的將他的小，到膝蓋，了個遍。

最後，又讓木香背過去，他掀開鑑空的角，近距離的看了一遍。

一柱香之後，他慢慢站起來。

小五端了溫水，讓他洗了手，乾淨手。

緩了下，老郎中才一臉憂的對木香說道：“這位師傅的小，因爲傷了有幾日，加上當時了重砸傷，小變了形，整個膝蓋以下，都轉了半個圈……”

他折了一截梅花枝，比劃給他們看。

“如今這旋轉的部分，慢慢長起來了，若要接骨，就得把長上的，再敲斷，然後小人才能再給他接上，但是，敲碎之後，這就好比你剁豬骨頭的時候，剁斷了，案板上肯定殘留著好些碎骨頭，人的也是如此，即便以後骨頭接上，那些碎骨還是會留在裡頭，走路的時候，會疼，再退一步說，若是沒有留下碎骨，這個重接的過程也是很疼的！”

他說的很仔細，卻把四周站著的人，聽的滿臉驚恐之。

這骨頭又不是車軲轆，哪能說拆就拆，說卸就卸呢。

木香很清楚，這郎中說的是真話，也是唯一的辦法。

“那可不可以，把人弄暈再進斷骨接骨？”

老郎中著鬍子，直搖頭，“夫人也該知道，接骨最好是醒著接最好，否則很容易接偏。”

木香不說話了，這種痛，若是擱在上，相信自己可以過去，畢竟什麼樣的苦沒吃過。

但是他……

“不必接了，有勞大夫專門爲貧僧跑一趟，這骨不接了，”鑑空不是害怕疼痛，他是真的不在乎有沒有，更甚者，他已經不在乎是活著還是死了。

對於一心向佛的和尚來說，活著是修行，死了是前往極樂世界，沒有什麼可喜可悲，可憂可嘆的。

“師傅若不接骨，只怕不出一個月，您就下不了地，走不路，終日只能在牀上坐著了，”老大夫本來不想說的，以他現在畸形的況來看，癱瘓在牀，那是早晚的事。

鑑空還是一臉的淡然，“下不了地，那就不下吧，外面風景再好，也比不過心無限廣闊，就這樣吧！”

明瞭哭喪著臉，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接吧，要罪，還不一定接得好，不接吧，師傅以後的罪可有的了。

“師傅……”

鑑空微微一笑，“人生在世，誰能活的長長久久不死呢，如今看見你們都安好，貧僧再無留了！”

木香快被這頑固的老頭，氣到吐了，果真應了那句話，相見不如懷念。

“我們能好到哪兒去？從小村裡人就傳謠言，說我們不是李大山親生的，現在見到你，好了，他們所有的傳言都了真，可你連問都不問，你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嗎？你知道我還有個小弟嗎？你不想知道他親爹是誰嗎？你不想知道這些年，我們是怎麼過來的嗎？”

越說越氣氛，猛的將鑑空面前擺著的茶幾踢飛。

康伯瞧見緒不對，趕拉了老大夫出去，送到門口，掏了診金給他，再關上府門。

明瞭也被突然的暴怒嚇壞了，愣在一旁，不知該如何辦纔好。

木香憋了許久的怒火，一旦發，便是一發而不可收拾。

“唸經，你難道就知道唸經拜佛嗎？還口口聲聲說什麼無喜無悲，無親無掛，是，沒錯，你死了，你圓寂了，你登極樂了，你以爲你就能佛嗎？呵，你不過是把痛苦推給別人，自己找個殼躲了起來，別再滿口仁義道德，有意思嗎？你覺得有意思嗎？”

其實說這些話，除了憤怒的緒之外，更想把這個老頑固衆殼裡出來。

或許他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那些害他的，傷了他們的，只要來一句，善惡到頭終有報，便了事。

那是他的想法，絕不是木香的想法。

誰傷一分，會還十分，睚眥必報。

康伯急壞了，“夫人息怒，他是高僧，既然已經了佛門，有些事，他肯定是要看開的，您別他，有些事，強求不來的。”

鑑空的表，有一瞬間凝滯，但是很快，他又是那副不痛不的模樣，“關於你們母親的事，等到了地下，我再親自問，如果還有下一世，貧僧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們已經長大了，想報仇便去吧，貧僧在佛祖面前，多抄幾遍佛經，當做是給你們恕罪了。”

康伯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想法。

你能讓一個和尚帶著仇恨，拿上砍刀去報仇嗎？他已是無能爲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兒們犯下罪孽時，他虔誠的向佛祖懺悔，這是他唯一能做，也是可以做的事。

木香目冰冷的瞪他一眼，隨後轉離去。腳步堅定，步伐毫不。

臨走時，只留下一句。

“他想念經拜佛，本夫人便全他，康伯，在京郊找個香火敗落的寺院，讓他清修去吧！”

康伯愣了，鑑空卻豎起手掌，雙手合十，“多謝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