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的本就不嚴, 何況這麼久了也沒見那個貴人再聯系過他。
貴人的警告,他已經顧不上。安家管家要剁他的手指頭,今天不說, 他就沒手了。權衡利弊, 他當然就倒豆子說出來:“我真的不認得那個婆子!是自己找到我的, 我不曉得怎麼知道在哪兒能堵到我,警告我不聽就要把我送去府!我只能聽的話, 給我銀子,給我人。白送的人,還能得一百兩賞銀, 這種便宜誰會不占?這不能怪我,我也是被人迫的……”
這里頭有人害人是安家管家沒想到的, 他原以為走失是場意外。但既然不是意外, 這樁事就不能輕易了結。安家管家抬手給了王麻子的腦袋重重一擊, 打得他眼冒金星,“誰指使你做這件事事后再算,現在告訴我,去歲七八月, 你把那個金陵的富家姑娘弄去哪里了?”
“我不記得了!我真的不記得了!”王麻子滿口的學,“每年拐那麼多姑娘, 各地的都有。大部分都是十幾歲的姑娘, 人混在一起誰還記得哪個是金陵城的富家姑娘……”
看他還打算蒙混過關, 安家管家左右一看。兩個人上前就給他一頓揍。
帶到一陣慘烈的聲之后,王麻子滿臉是地摔倒在地, 牙齒都掉了幾顆:“我想起來了……”
遇上了茬子,他今兒若是不給個代,估計會被打死在這。
“那群姑娘都被我一車賣到柳巷的兔兒爺……”王麻子這句話沒說完, 眼看著安家管家那一刀差點切下去他立即想起來:“還有!等等!還有一個姑娘!十兩銀子賣給了一個鄉下老漢!”
“鄉下老漢?哪里的?”窯子里那一批林五早就找過了,本就沒有他們二姑娘。
“也是武原鎮的,是哪個村的我不曉得。”這件事王麻子自然有印象,畢竟他手頭最貴的貨也不過賣三兩。有個鄉下蠢老頭兒拿十兩銀子買下那個富家姑娘,大賺一筆的事怎麼可能忘記?
冒著寒的刀就頂在頭上,王麻子子抖如篩糠,用盡全力地想要把兩只手掙出來。可是著他的幾個人手勁大的跟千斤重的石頭似的,本就拽不出來。王麻子涕泗橫流,鼻涕糊了一張臉,直打哆嗦地道:“我可以肯定的是那老頭兒就是這個鎮上的人呢,不遠的。”
安家人面面相覷,安家管家抬了抬下。
那著他的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把王麻子給拎起來:“還有呢?說得清楚點。”
說著,他的目落到了王麻子的□□。
王麻子渾一哆嗦,趕夾住了:“我想想,我想想,對了,我想起來,那老頭兒是個瘸子!對!他一條比另一條短半截,就是個瘸子!!”
特征表現出來,找人就方便了。安家人將王麻子捆了丟到屋里,立即就分兩撥出去打聽。
他們來武原鎮也有幾日,各都有打聽過一些消息。這個鎮子雖然不大,但武原鎮下屬有十幾個村莊。要說起來,其實還是有些大的。他們只有十來個人,真要一個村莊一個村莊地找,耗費的時日估計不會短。既然是個瘸的老漢,能到鎮子上來,他們自然率先考慮住得近的村子。
“不管如何,明日你們分頭先去近的村子里打聽。”終于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安家人欣喜若狂,“如今的狀況比預想的好太多,老爺總算可以安心了。”
安琳瑯尚且不知安家人已經找到村子里,在籌劃了幾日后,就將這件事給杜宇去做。
杜宇的辦事效率是完全靠得住的,不到十來日的功夫,茶鋪子他就已經能生巧地置辦完畢。茶鋪子開張的當日,整個縣城的讀書人都來湊熱鬧。安琳瑯特意給了第一日開張半價的優惠,所有人在這一日來一律半價。這熱鬧的場景甚至都不必安琳瑯特意宣傳,茶早就在西風食肆的食客之中打下市場。不過鑒于宣傳的必要,安琳瑯還是將隆安先生給請來,請他給鋪子提了一幅字。
隆安先生很給面子,痛快地給題了一首詩。
且不說早有市場的茶鋪理所當然是開張大吉的,安琳瑯收到了一封來自省城柳家的信。
是一封請帖。
晉州刺史柳家嫡三子即將與趙家三姑娘定親。看到這個請帖之時,安琳瑯還沒反應過來柳家是誰,被杜宇提醒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個柳家嫡三子,正是當日在西風食肆住了小時日的柳豫章柳公子。當時他為了確認玉哥兒的什飯,拖著病在食肆住了好些日子。
說起來,也算是玉哥兒手下的親兵。
請帖是他親手寫的,雖然只是定親,但他還是誠摯地邀請安琳瑯和周攻玉前去觀禮。
安琳瑯是知道古代親的程序很繁瑣,但是還是第一次聽說定親也要設宴的。一般來說,就算定親設宴也只是邀請雙方的親眷,跟玉哥兒算哪門子的親眷?
沒搞懂。
“柳公子真是太客氣了。”
安琳瑯思來想去,不覺得自己或者西風食肆有這麼大的面子,估計還是沖著玉哥兒去的。說起來,這個柳豫章當初言之鑿鑿自己對玉哥兒的推崇,如今回想起來,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詞。到底怎麼樣,安琳瑯其實不清楚:“玉哥兒,你怎麼看?對這個柳家嫡三子你有印象麼?”
周攻玉自然是有印象的,畢竟是手底下的親兵。這個柳豫章算是手底下比較驍勇的一個將士,膽子大,敢沖。但是腦子不算很靈活。去軍營三四年,從小兵做起,子還算踏實。
原先不愿意跟柳豫章打道,只是他當時還在猶豫。周家那邊,軍營那邊,都是一團糟,他當時沒有決定好何去何從。周攻玉對柳豫章不理不睬,卻不會瞞心的姑娘。他接過請帖看了一眼,抬眸問道:“琳瑯想去麼?”
說實話,安琳瑯是有點想去見識一下的。
說起來也是巧合,主要玉哥兒剛跟求婚,聽到定親的請帖自然免不了關注。先不管有沒有答應玉哥兒,安琳瑯還是想去見識一下古代親的程序。最主要的是,琳瑯的生意是要繼續往外擴張的。昨夜剛算了這段時日的收,已經近五百兩。
當手里的盤子越鋪越大,賺錢的速度就越來越快。安琳瑯已經不滿足在縣城待著了,已經有了去省城的打算。若是去省城,那未來免不了要跟省城的宦之家打道。安琳瑯到現在還深刻地記得,楚芳就是借勢在省城做生意做的如魚得水。
西風食肆想要在省城的商圈立足,沒有比在刺史府亮相更好的場合。
抿著一臉沉思的模樣,沒有說話,周攻玉坐在一旁,一眼看穿的那點兒小心思。他忍不住一掌捂住額頭無奈:這丫頭到底是多喜歡賺錢?
“琳瑯若是想去,那便讓周戰周城跟你一道去。”
“啊?”安琳瑯抬起頭。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定親宴要辦,估計會在男方這邊。
說起來,周家的私兵雖然明面上沒有職,但在軍營之中的威不輸有正式朝廷任命的校尉。往日周攻玉在北疆大營之時,周戰和周城是明面上出軍營的兩人。周攻玉的親兵都認得這兩張臉,柳豫章作為他手頭下的百夫長自然聽說過周戰和周城。
有他們跟著,柳家人就算有那等不長眼的人,也都得好好供著琳瑯。
“不必,不必,我又不是孩子,自然能照顧好自己。”
安琳瑯多還是有點常識。古代士族最是講究男大防,到時候估計男賓和客是要分開。周戰周城即便是跟去,也沒辦法跟進后宅。再說,哪有那麼糊涂,去別人家做客還招惹麻煩?
“我不放心。后宅之事并非那麼非黑即白的。”不長眼的人,做出來的事都匪夷所思。周攻玉實在是怕安琳瑯吃虧,子太直。
“我也不是真沒腦子。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心里清楚。”
“你清楚個屁!”
兩人就在后廚里說話,其實也沒有避人。剛說到這屋外突然傳來一聲嗤笑。
回頭一看,只見章老爺子撐著一把傘從臺階下面走上來:“琳瑯的這張啊,毒得很。得罪人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幾步的距離,章老爺子已經走到近前。他的后,章謹彥角含笑地收起紙傘。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章謹彥抖掉傘面上的雪粒子也走進來。
“……聽別人說話,”安琳瑯忍不住反駁:“再說,我怎麼就得罪人?我說話也是很會看人眼的!”
“誰聽你說話了?你倆說的那麼大聲,外頭都聽見了。”說著章老爺子大步過了門檻,理所應當地進了后廚,“再說,就你會看人臉?你平日里跟我這老頭子說話都能沒大沒小,憋不住火氣。要是被外頭幾個磨磨唧唧的婦人一激,急脾氣上來,指不定說出什麼口出驚人的話!”
老爺子這說哈也是毒。
安琳瑯還沒說話呢,他后的章謹彥都笑得肩膀直抖。
這祖孫倆是真的拿西風食肆的后廚當暖房用了。自己的屋子不呆,天兒地就往這里鉆。章老爺子是半點不見外,一進來眼睛就往灶臺上瞥。沒瞥見什麼好吃的,又上手去揭鍋蓋:“咦?今兒個沒點心?琳瑯啊,今兒是沒包酸菜沫包子麼?老夫剛歇了一個午覺,如今肚子空的難。”
“沒,哪有空。”
安琳瑯忍住了翻白眼,頓了頓,又道:“……灶里有紅薯,過一會兒才好。”
章老爺子笑瞇瞇地點點頭,一屁在周攻玉邊坐下來:“說起來,老夫跟柳刺史還有幾分。三十年前他科舉,還是老夫主持的。說起來,柳刺史也算是老夫的門生。正好老夫在這閑著也是閑著,去門生府上恭賀一下他的子嗣婚,也是應該的。琳瑯可以跟老夫一道走。”
他這話一出,周攻玉的眉頭皺起來。
“怎麼著這個臉?不信老夫,怕老夫給你人弄丟了?”老爺子嗤了一聲。
周攻玉倒不是不信任老爺子,而是忌諱章謹彥。
他的目瞥向坐在老爺子另一只手邊坐下的人,章謹彥垂著眼簾,角帶了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忌諱章謹彥不是一日兩日,事實上,這種毫不掩飾的覬覦讓周攻玉十分煩躁。
安南王世子,周家的繼承人周臨川,多子趨之若鶩,他都懶得看一眼。二十多年甚會因為男之事對一個人有見,但如今他就是忍不住對章謹彥有見。在之事上玉哥兒頭一次慕一個姑娘就遇上這樣難纏的強敵。
若是章謹彥才貌差一些,他或許還不會這樣暴躁。
人都怕對比,周攻玉往日不怕,如今控制不住會對比。
周家跟章家相比,確實是周家底蘊深厚。但平心而論,章家的家風是出了名的好。章老爺子本人對琳瑯也十分疼,這些日子,看得出他對琳瑯拋頭面做生意是接并支持的。而章謹彥比他小一歲,皮相比起他沒有差多,學識也不必說……總之,章謹彥給他的威脅太強烈了。這個人就是另一個家族更和睦后宅清凈的他。
若是琳瑯為了往后的日子安穩而親,章謹彥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夫婿人選。但是讓他把琳瑯給別人,那是不可能的。
周攻玉嘆了口氣:“罷了,我也……”
“小子,別意氣用事。”章老爺子心里跟明鏡似的,這幾個小子想什麼他一清二楚。
不可否認,章老爺子私心里也是盼著自家小子把這丫頭拐回家。但見多了玉哥兒與琳瑯的點滴,他還是不看好章謹彥的:“你家那邊就沒有一刻消停的,外頭那麼多人在找你。如今還在拔毒期間。沒恢復,別給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可趁之機。”
雨點打得她頭頂上的蕉葉叮咚作響,甚是好聽,胖貓蹲她肩膀上瞇著眼聽。 雨滴順著蕉葉淌入她的衣袖…… 她仰頭看向陸繹移到自己頭頂的青竹油布傘, 心中不禁有點感動,這位錦衣衛大人總算有點人情味了。 “這貓怕水,淋了雨,怪招人心疼的。” 陸繹淡淡道。 胖貓哀怨地將陸繹望著,深以為然。 “……” 今夏訕訕把貓抱下來,用衣袖替它抹了抹尾巴尖上的水珠子, 把貓放他懷中去,忍不住憋屈道, “大人,您就不覺得我也挺招人心疼的麼?” 他沒理她,接著往前行去。 傘仍遮著她,而他自己半邊衣衫卻被雨點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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