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草這個回答一看就是仔細權衡利弊之后的結果，了世人最看重的忠心。一般人聽見這話就算不然大怒也得甩袖子就走，伺候的人，能力可以欠缺忠心卻不可，否則，那不是收奴養婢那是養虎為患。

　顧綰面上也有些怒意，暗中卻長長松了口氣。

　如果江春草答應的太快，反倒不敢信了。此時此刻，不需要江春草有多忠心，只要不跟什麼人合伙騙那就阿彌陀佛了。

　江春草也不是個笨的，既然已經做出選挨了，自然知道什麼事兒該做，什麼事兒不該做。

　爬起來給顧綰梳了個最簡單的如意髻，又從那一堆名貴耀眼的首飾中挑了枝素雅簡單的梅花釵上。隨后又幫顧綰挑了套同樣淡雅的清藍換上。

　這打扮著實不出彩，甚至有些黯淡，原本就談不上資容艷麗的顧綰越發顯的平淡。

　顧綰對著鏡子打量了自已片刻，便轉坐到桌邊。

　桌上已擺好了早膳，四樣小菜，兩樣粥兩種點心，每樣兒份量都不多，加在一起正好是一個人的份量。樣樣致，又全是顧綰喜歡的。

　若是平時，顧綰肯定胃口大開，可此刻看見這些吃食，就跟看見那滿滿一柜子照著材做的服，以及那一大箱子各式各樣的鞋一樣，卻有種說不出的黯然和憋悶。

　當然，知道這是西堂月照一番好意，想盡可能讓覺舒適些，可那種被人控制和窺探的覺，卻讓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勉強喝了碗粥，顧綰就推開碗筷，吩咐江春草去把西堂月照請來。

　有些話，今天一定要當面問清楚。

　西堂月照似乎一直守在外面，江春草剛打開房門，他就，邁步進來了。漆黑的發頂落了一層輕雪，甫一進屋就被熱氣熏化了，整個人便籠了上一層溫潤的水意，那雙驚華瀲滟的眸子越發燦爛耀眼。

　可一看見顧綰那素淡至極的打扮，再看桌上幾乎沒的早飯菜，西堂月照眼中的彩瞬間黯下去，仿佛有只無形的手將其寶石般的華盡皆奪走了，只剩下一副空殼。

　他垂眸刻意忽略顧綰這樣打扮的用意，只聲道：“吃的這麼，是不是不合口味？你想吃什麼，我再讓人……”

　“西堂公子！”顧綰輕輕的打斷他，“多謝您的關心，可我有些問題想問您。”

　西堂月照起袍角坐在旁邊，“好！綰兒想問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多謝！”顧綰低低的回了一聲，半晌又道：“你能不能發誓……不騙我？”

　西堂月照看著，絕的眼中涌出濃濃的自嘲之。“原來……綰兒一直都不信我。”

　他語氣很輕完全沒有惱怒或是氣恨的意思，只有無盡的孤寂。

　顧綰心一，“不、不是……”垂下眸子，不知該怎麼解釋。

　對西堂月照的覺太復雜，說不出是信他還是不信他，理智告訴這個人疑點重重，應該小心防備才好。可心深，又有一種極其強烈的讓不由自主的想依賴他，想要信他。

　在的沉默中，西堂月照慢慢舉起右手，“我發誓，我對綰兒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是發自真心，絕無一虛假，若違此誓言……”

　“你別說了！”顧綰突然打斷西堂月照。

　西堂月照著，忽的笑了，繼續一字一頓，無比清晰、無比鄭重的的道：“有違此誓，死無葬之地，生生世世無親無友，孤苦無依，所求皆不得！”

　這個誓言并不惡毒，卻中顧綰心底最深的痛。

　天打雷劈萬箭穿的痛不過是一時，無親無友，孤苦無依卻是一世……

　顧綰半晌才嘆道：“你這又是何必？”

　西堂月照卻笑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不會騙你！既然不會騙你，我就不會報應，那麼再毒的誓言又有什麼關系？”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有什麼問題，盡管問好了！”

　顧綰沉默了一下，突然抬頭直視西堂月照，“救陳八斗的黑人是不是你安排的？陳八斗盜挖金脈的事兒跟你有沒有關系？還有郭連魚那伙水賊，跟你有沒有關系？永城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說的又急又快，問題一連串的涌出來。不僅僅是急于知道答案，更重要的是，面對西堂月照那雙繾綣，清澈見底的眸子，怕自已稍微慢一點兒，就問不出口了。

　從心底不相信眼前這個驚世絕艷的男人會跟陳八斗、郭連魚那幫十惡不赦的畜生有什麼牽連，可是那麼多疑點、那麼多巧合……不問清楚，寢食不安。

　“還有嗎？你還有什麼疑問，可以一起問出來，我慢慢解釋給你聽。”西堂月照眸溫和的看著顧綰，面對這些莫名其妙，毫無依據的指責，一怒意也沒有。

　顧綰吸了口氣，“還有……是不是你讓人把我從縣衙門口劫走的？”

　西堂月照靜了片刻淡淡的開口，“這些事統統與我無關！我出現在八卦谷只是為了那眼湯池，為此我付了陳八斗三萬兩白銀為租金。我不認識郭連魚，我去水寨只是為了……”他看了顧綰一眼，沒繼續往下說。

　未盡之意，顧綰心知肚明。他不顧生死冒著危險去救，卻這兒質疑他的用意……

　顧綰垂眸掩住心底的愧疚，著頭皮往下聽。

　西堂月照繼續道：“我也沒有火燒永城的理由。至于劫持你……我怎麼可能派個行事齷齪的采花賊去挾持你？”

　顧綰無話可說。

　“不過……”西堂月照話鋒一轉，“不過，我知道陳八斗盜挖金脈的事兒，也知道他們挖出來的礦石是通過郭連魚那幫水賊運走的，我還知道陳八斗背后是什麼人，他私吞的那筆巨銀又藏在哪兒！”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顧綰一激靈。

　西堂月照笑道：“我就在礦上方住了將近一個月，怎麼可能不知道？而且，你不好奇我是怎麼進匪寨的嗎？那眼湯泉就在礦泂上方，陳八斗怎麼會讓我住進去？”

　顧綰瞬間明白過來，“你、你認識陳八斗背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