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西堂月照把自已在平城的宅子賣了,但他也沒想帶著顧綰住客棧,當天便在城西的甜水胡同租了一民宅落腳。前后兩進的格局外帶一個小小的后園,雖然不大卻構造的十分巧,著匠心。
前院安謐幽靜,高聳的馬頭墻將院外的嘈雜隔開,一塊清秀的太湖石頭代替了傳統的照壁,倚著院墻又載了一片修竹,昨夜下了微雪,此刻正是蒼翠滴。
后院則是一派瑰麗的風格,彩閣翹角飛檐高聳,一條彩繪游廊彎曲盤繞把正房和左右廂房連一,從正房的后窗看過去,是幾株怒放的老梅,花瓣晶瑩暗香浮。
再遠是一道朦朧的山影,有寺院的鐘聲傳來,有種安定人心的悠遠。
顧綰一眼就喜歡上這個院子,西堂月照瞥見眼中的亮,心思一,“你先四下看看,有什麼需要的就讓青桐去置辦,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顧綰口道:“什麼時候回來?要給你留飯嗎?”
話一出口,愣了,西堂月照也愣了。
這話所表現出來的親昵已超出尋常朋友的界限,更像是家人或夫妻間的日常流。顧綰尷尬的無地自容,暗罵自已鬼上了,西堂月照眸底卻一點點涌出笑意,原本就彩萬千的眸子越發的燦爛生輝。
他手輕輕的把顧綰散在頰邊的一縷碎發捊耳后,聲笑道:“我晚飯前回來,等我一起吃飯!”
溫的作,疼寵的語氣,也是夫妻間才有的親昵,他做的自然而然,沒有毫刻意也沒有任何輕薄之意。顧綰心神一,理智告訴這樣很不妥,可卻生不出厭惡,甚至沒想到要躲。反倒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西堂月照眼底笑意越發的深了,那抹自心底涌上來的笑容有如三月暖,盎然而明。
顧綰有些呆了,回過神來西堂月照已經走了。顧綰看著空空的院子,心里突然也跟著空了。
“姑娘,您想用哪間屋子做臥房,奴婢現在就去收拾。”江春草上前問道。
顧綰順手一指,“就那間吧!”
“那個?姑娘用不用再看看別的?”江春草滿是詫異的聲音響起,顧綰這才發現自已指的是個堆放雜的暗間。突然有些煩燥,“你看著辦吧,不用問我。”
“奴婢遵命!”江春草深深的看了一眼,轉走了。
一下午,顧綰都有些魂不守舍,心里忽上忽下的,即像盼著太趕落山,趕到吃晚飯的時辰,又像怕天黑怕跟西堂月照一起吃晚飯。細想想,從八卦谷相識到現在,還真沒跟西堂月照一起同桌吃過飯呢。
原來還沒覺得什麼,這會兒才意識到,以前不是沒機會一起吃飯,而是有意無意的回避掉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潛意識中和西堂月照劃的那條界限變得模糊了?
“王妃!”江春草突然從屋中跑出來。
顧綰陡然一激靈,是啊,現在還是王妃,是蕭家婦!這種份的烙印,不是讓人們改口喊姑娘就能改變的!
吸了口氣,住心底起伏不定的緒,冷冷的對江春草道:“這里沒有王妃,別錯了。”
江春草嚇的趕跪倒,“姑娘恕罪,奴婢是一時急才……”
“算了,下次注意,萬一被有心人聽去,咱們都有麻煩。”顧綰無力的擺擺手,此時此刻,真的沒心思計較這種事兒。“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奴、奴婢也是剛想起來……”江春草瞥了顧綰一眼,期期艾艾的道:“府中沒有廚娘,奴婢不會做飯,姑娘剛跟公子約好了一起用飯……是不是提前一桌席面……”
“我來做!”顧綰咬了咬,起朝廚房走。
江春草看著的背影,眸閃了一下,飛快的跟上去,“奴婢給您打下手。”
西堂月照很守約,天還沒黑就踏著漫天晚霞進了后院。
燦爛的霞在他的形上勾勒出一道亮邊,已帶了一暖意的晚風徐徐他的襟袖擺,眉目如畫姿飄逸,站在那兒一不,便是一幅完的畫卷。
正屋已擺好一桌盛的飯菜,都是家常菜,雖然沒有酒樓席面的致,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溫馨。
西堂月照眼睛一亮,他當然知道家里還沒有廚娘,而江春草是地道的南方人,不大可能會做北方菜式,他滿懷期待的問江春草道:“可是你們姑娘親手做的?”
江春草點點頭,西堂月照瞬間被巨大的喜悅包圍,激的臉都有些變了。“、人呢?”
江春草低聲道:“姑娘說有點不舒服,就不跟公子一起用飯了,請公子自便!”
西堂月照臉陡然僵住,先前的歡喜有多強烈,此刻的失就有多強烈。還是不肯打破那個界線,還是不肯正視他的!
可瞧著眼前顧綰親手做的飯菜,西堂月照的失一點點消散,眼底再次煥發出彩。愿意給他做飯菜,說明心中的拒絕并不是那麼堅定,那就把一切給時間吧!
他笑著坐到桌邊,江春草忙上前伺候,“奴婢給公子盛飯。”
“不用,你去伺候你家姑娘吧!”西堂月照輕輕揮手。
江春草端著飯碗的手指一,瞥了他一眼,然后順從的放下碗退出去。
西堂月照拈起筷子,每道菜都嘗了嘗,味道出乎他意料的好,他角不由的往上翹,轉念又心疼的直。綰兒從小錦玉食的長大,這是吃了多苦才學會了自已煮飯做菜?
都怪他,都怪他沒能早點找到!
滿心歡娛悉數變了味道,西堂月照里苦的厲害,徹底沒了胃口,可他卻沒放下筷子,一口一口繼續吃著。他吃的很慢,也很認真,四盤菜吃的一點兒不剩,最后連盤子里每一顆蔥花,每一粒花椒都挾起來放進里,慢慢咽下去,黯然的眼底浮出水意……綰兒,你相信我,你過的苦,我一定會加倍補償你的!
與此同時,一隊騎士風馳電掣的沖進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