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雲說把孩子放在家裡,就我們兩個人去。
他顯得有些神,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又本能地覺得應該相信他,因為他看起來實在很真誠,真誠到我無法抗拒。
雖然我十二萬分地不願意踏進薛家,但是又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驅使我,我想知道他會用什麼樣的方式還我公道。
換上服,我在鏡子前站了很久。
如今的我,是功的我,也是仇恨加的我。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心平氣和地與我的仇人坐在一桌,忍著那份恨意,去等待我的丈夫在我和他父親之間,給我一個公道。
出門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氣突然轉了,頭頂飄著厚重的烏雲,黑的一片,像是隨時都會下雨的樣子。
薛度雲今天穿著一件嶄新的白襯,但這白襯的款式與平時他所穿的有所不同,是屬於比較休閒的那一種,令他看起來比平時了幾分嚴謹,多了些隨和。
他先把車開到了超市,然後他帶我進超市,直奔生鮮區後,我才明白,他是要買菜。
看他認真挑選菜的樣子,我有些不解。
自我跟他在一起後,去薛家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每一次他都給我一種不想去,又不得不去的覺。
可這一次,他看起來對這頓飯很用心。不但買了菜,還買了兩瓶茅臺。
買好菜,我們回到車上,驅車前往薛家。
一路上,我的心都很不平靜。
張?不安?憤恨?糾結?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我不是很清楚,又或者這些緒都有。
毋庸置疑,我是恨薛伯榮的,恨不得將他碎萬段。
他在最初我跟薛度雲在一起的時候調查過我,所以他那時就應該知道我的世了,所以他千方百計的想要阻止我跟薛度雲在一起,不是因為我窮,冇有能力,配不上他兒子,或者說不全是,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他很清楚他是我的殺父仇人,我出現在他的兒子邊令他心虛。
他也並不是認為我嫁給薛度雲是為了他的錢,或者是想藉助他的力量登上人生巔峰。他真正怕的是我呆在他兒子邊的目的是報仇。
可今天這頓飯,既然答應了薛度雲要相信他,也陪他來了,我就必須得暫時把所有的恨意下。給他時間和機會去理。
正當我靠著車窗,心思神遊的時候,車已經停下來。一隻溫暖的手掌了過來,握住我的手。
“沈瑜,答應我,今天理智一點,有我在,一切都給我。”
我了一眼窗外,已經到了薛家門口了。
我回頭看他,他的眼裡有幾分真誠,也有幾許期待。
我終是點了點頭,他頓時出了欣的笑容,湊過來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謝謝你,老婆!”
下車後,他提著菜走在前麵,我跟在他後。
按了門鈴一會兒,門開了,開門的是溫碧如。
似是很訝異,像是並不知道我們會來。
而在看到的臉的一瞬間,我心中所有的恨意就不控製地澎湃起來。
薛度雲恰時牽住我的手,到他手心的溫度,想到先前他對我說的話,我努力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
看了一眼薛度雲手中的菜,溫碧如讓開了一步。
“進來吧!”
我們走進去,並冇看到薛伯榮。
溫碧如說,“你爸不太舒服,在樓上休息呢。”
話剛說完,就聽見樓梯口傳來咳嗽的聲音,接著,薛伯榮的影出現在樓梯口。
他一邊咳嗽一邊走下樓來,先是看了一眼他的兒子,然後視線落在我的上,同樣對我們的到來到很意外的樣子。
難道,今天這頓飯隻是薛度雲單方麵的安排?
“爸!”薛度雲喊了一聲。
“嗯,今天怎麼想起來看我了?”
薛伯榮已走下樓,他穿著老式的那種短袖白襯衫,抄在西裝裡麵,腰微微有些發福,繫著很寬的那種皮帶。
薛度雲冇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我買了一些菜,一會兒一起吃飯,現在我去做。”
說著,他就提著菜朝著廚房走去。
薛伯榮很詫異地看著薛度雲的背影,似是有些不認識自己的兒子了。大概薛度雲從前從冇有這麼主過吧。
而今天薛度雲打算乾什麼,又為什麼會這麼反常,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說要還我一個公道。
溫碧如也是愣在原地,跟看怪一樣地看看薛度雲又看看我。
我冇理會他們,垂著眸子隨後一步進了廚房。
薛度雲了外套把菜都一一拿出來,把一條魚倒進水盆裡,打開水龍頭,手打了,他把手向我。
“老婆,幫我挽一下袖子。”
我順著他的袖口,將兩邊袖捲了上去。
他洗著魚,我在一邊看。看了一會兒,我拿出塑料袋裡的西紅柿,放進盆裡,洗了起來。
其實我覺得此刻,現在,荒唐至極。
從前不知道真相也就罷了,如今已知薛伯榮夫妻是我的殺父仇人,而我現在竟然還站在他們的廚房裡,與他的兒子一起做飯,並且打算與他們共餐。
有很多事都是荒唐的,我等待著仇人的兒子給我那份公道,這本就是一件荒唐的事。
整個做菜的過程,薛度雲都很安靜,一句話也冇有說,就好像他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刀下,在鍋裡。
鍋裡咕咕地開著,滾滾的魚湯慢慢泛白,蒸汽升騰在他的麵前,如一層層薄薄的霧將他輕輕籠罩。
所有的菜端出去,擺滿了餐桌。
薛度雲洗了手,將碗筷拿出來一一擺放好。
“爸,吃飯了!”
他朝著坐在沙發上的薛伯榮喊了一聲。
客廳的電視冇有開,薛伯榮坐在沙發上,像是在出神,聽見薛度雲喊緩慢站起來,朝著餐廳的方向走來。
他著一桌子菜許久,才坐了下來。
薛度雲拿了兩個小酒杯,打開一瓶茅臺,把兩個酒杯都滿上,一杯放在薛伯榮的麵前,一杯給自己。
薛度雲冇喊溫碧如,是自己過來的。
他們坐在餐桌一邊,我和薛度雲坐在另一邊。
很明顯,他們兩夫妻對於今天薛度雲的表現到很詫異,當然,我也是一樣。
隻是我可能知道的比他們多一點點,所以這會兒我倒還淡定。
進來這麼久,一頓飯的時間,我也已經平靜下來了。
如果相信他,默不作聲就是對他的最大支援。
“爸,這些全都是您吃的菜,我原本是不知道的,是當初媽告訴我的,我的手藝冇有我媽好,肯定冇做得好吃。”
薛度雲在飯桌上當著溫碧如的麵毫不避諱地提及了自己的母親,溫碧如神很尷尬,而薛伯榮也神也很複雜。
薛伯榮盛了一碗鯽魚湯,喝了一口,放下碗時,角竟難得地勾起了一和。
“還不錯!你小子什麼時候會做飯的?我這個作父親的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
薛度雲冇答,而是舉起了酒杯。
兩父子一杯,話匣子也就打開了。
“我聽爺爺說,我出生的那一天,您特彆高興,抱著我親了又親。”
聽薛度雲這麼一說,薛伯榮似是也憶起了往事,笑著說,“第一次當父親,哪個男人不高興?”
飯桌上明明有四個人,但隻有他們兩父子在說話。我和溫碧如都冇有吭聲。
“我不知道是幾歲,那時候應該還很小,去哪裡您總讓我騎在您的肩膀上,我像是了世界上最高的人,開心極了。那時候您在我心目中像英雄。”
“現在呢?變狗熊了?”薛伯榮竟然開起了玩笑。
薛度雲冇回答,隻自顧自地說,“後來您陪我的時間越來越,我每次問媽媽,媽媽都解釋,您很忙。在我心目中,我媽漂亮又溫,我不明白為什麼您漸漸地就不喜歡了。”
說起這個,溫碧如更是很尷尬。要不是當初足彆人的婚姻,也許薛度雲現在有一個完整的家。
尤其是從於老師的日記裡知道了的那些不恥的事之後,我就更是對嗤之以鼻。
兩父子你一句我一說著話,大半瓶白酒就下了肚。
薛度雲的臉泛起了紅暈,薛伯榮喝了酒之後,似乎比先前咳得更狠了些。
又是一杯酒一口氣乾了,薛度雲放下酒杯時,已經帶著醉意。
“我不懂,為什麼一輩子不能一心一意隻對一個人好?您那時已經不在乎那個家了,我不想媽媽傷心,還想著幫媽媽挽回你的心。”
薛伯榮咳嗽完,長歎一聲。
“往事不要再提!”
溫碧如應該是實在聽不下去了,放下了筷子。
“你們慢吃,我吃飽了。”
說完就轉朝著樓上走去。
薛度雲冇理會的離開,繼續說,“後來,我對您很失,您不但辜負了媽媽,還……,其實我寧願生在一下窮苦的家庭,窮冇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家不像家。”
一瓶白酒就這樣被兩父子喝了,薛伯榮臉酡紅的著自己的兒子。
這頓飯他似是吃得很愉快,剛開始的那種茫然詫異已經不在,他帶著淡淡地笑意,輕鬆的表像是釋然了什麼,明白了什麼。
薛度雲已經有些醉了,卻又開了第二瓶。
薛伯榮手按住,“好了,彆喝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薛度雲到底還是倒一杯喝下,放下杯子時,他起走到了薛伯榮的麵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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