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隸的稅收可以說牽著無數的人的心，無論是南直隸的人，還是其他省份的人。大家都在等著看南直隸怎麼做，結果就是什麼都沒做。

稅務司和務府這邊早就準備應對一切突發事宜，然後沒反應。

廠徐德也蓄勢待發，可是依舊沒有反應。

沒人跳出來反對，沒人跳出來搞事，整個生產稅的徵收很順利，這不讓無數人掉了下，怎麼就雷聲大雨點小了？

南京昌盛隆。

徐德站在窗前，神嚴肅，回頭看了一眼秋娘，然後開口問道：“你確定什麼事都沒有嗎？什麼消息也沒傳來？”

“回廠公，一切都很安穩！”李秋娘面無表的說道。

徐德依舊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怪了，這些人就甘心願的把錢拿出來了？這不應該啊！”說完徐德又問道：“沒有人暗中串聯？”

李三娘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廠公，您這是希出事還是希不出事呢？

“沒有！”這一次李三娘的回答很簡單，只有兩個字，或許覺得這麼說有些不合適，李三娘又補充了一句：“也可能是咱們沒查到。”

聽了這話，徐德直接擺手，這話他都不信。

以廠的人手，要說查不到事宜或許可能，因爲廠也不是萬能的，可是要說一點風聲都沒收到，那是不可能的。

現在廠一點風聲都沒收到，那就說明是真的沒事。

“這些人怎麼就乖乖的稅了呢？”徐德喃喃自語道。

事實上不徐德在問這個問題，很多人也在問同樣的問題。務府衙門，李慎行也聽到了同樣的問題，然後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李篤行。

“沒想明白？”李慎行看著弟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後笑著問道。

李篤行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道：“還請哥哥賜教！”

“自家兄弟，別弄這些有的沒的！”說著李慎行一指旁邊的椅子，然後開口說道：“爲兄倒是咂出一點味道來，今天就和你說說。”

“咱們先說爲什麼要反對商稅？”李慎行看著弟弟，然後說道。

“當然是因爲要拿錢啊！”李篤行理所當然的說道：“這生產稅商業稅和營業稅，這都是不錢，誰也不願意往出拿錢啊！”

李慎行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這三種稅每個人都要嗎？”

“這個當然不是！”李篤行直接搖頭：“雖然有的人家裡面買賣做得到，每一樣都要，但是這樣的人不多，大家基本上也就是兩種就可以了。”

李慎行再一次點頭：“原本朝廷的商稅就是三十稅一，取消了免稅之後，這三十稅一你是不是得？紳一納糧的時候沒攔住，這個時候攔得住？”

“攔不住！”

沉了半晌，李篤行沉聲說道。

“這就完了，生產稅的三十稅一你有話說嗎？即便是免了營業稅和易稅，三十稅一你不還是得？那我只生產稅的人，我鬧騰什麼啊？”

“好沒有，壞一大堆，被稅務司盯著，你著買賣還幹不幹了？”

“至於剩下的兩種稅，這不還沒收，再說了，即便是收了，那也是易稅在前面。現在的大明，最大的易誰做主？”

聽到自己大哥傲然的語氣，李篤行頓時就笑了：“當然是大哥做主！”

李慎行擺了擺手說道：“是務府做主，你不納易稅，那你就沒辦法和務府做生意。不和務府做生意，你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字，那就是“勢”，這就是大勢所趨。”

“當今陛下，文有滿朝大臣，武有講武堂學員，商有務府，稅有稅務司，輔以錦衛東廠和廠，奇正相輔相。”

“天下何人可以拒此大勢？何人敢拒此大勢？”

“從張居正清賬田地開始，到皇上紳一納糧，當今聖上一步一步走來，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實，到了今時今日，已經沒人可以阻擋大勢了。”

李篤行看著自己的大哥，心中慨，大哥不愧是大哥啊！

“大哥也是看明白了大勢？”

李慎行頗爲得意的說道：“當年就看明白了，不然以你爲大哥爲什麼會千方百計的進宮面聖？在大勢面前，一切都是沒用的。”

“如果稅收握在地方的手裡面，或許事還不那麼好辦。”

“可是稅收握在稅務司的手裡面，地方無故不得干涉，但是稅要是收不上來，地方卻要負責，這纔是陛下的高明之。”

“地方上的富商巨賈與地方員相互勾結，這纔是難以破解的地方。”

“現在稅務司進來之後，徹底斷送了雙方的聯繫，除非和稅務司來的，扛著不稅。當今天下，有幾個人有這個膽子扛著不稅？”

“陛下步步爲營，到了今日，已經是大勢不可逆了。”

“即便是有二三跳樑小醜，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了。”

看著自己大哥得意的樣子，李篤行心裡面嘆氣，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前幾天大哥還擔心的不行，說是惶惶不可終日有點過，可是卻也差不多。

當然了，這個問題現在肯定是不能提的，當沒發生過。

南直隸商稅的平穩收取，使得無數人都鬆了一口氣，這裡面也包括朝廷的文。事實上這一次稅收如此順利，與他們也有很大的關係。

一旦沒有地方摻和，鄉紳們想鬧也鬧不起來。

關鍵問題是地方上的文，現在是真心不敢鬧騰。不說揚州那一次殺人，單單是年前京城的事就沒忘記啊！都察院新立的那兩個衙門，一個法紀司，一個反貪司，簡直要了命了。

八十貫絞刑這個事可還沒過去呢！

皇上的聖旨早就傳遍了天下，如果誰的治下商稅出了問題，那就直接找誰。以當今天子的做派，估計丟都是輕的。

現在大明的文心裡面抱著一個想法，吏律出來之前，不嘚瑟。一旦被按照八十貫絞刑置，哭都沒地方哭去。很多人之前躍躍試，後來看到收稅還是三十稅一，牴心理也就沒了，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