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

祁佑年特地選在紀曉棠歸寧的一天，來馨華堂向紀曉棠辭行。

秋風漸涼，紀老太太上了年歲，著了涼，子有些不好。紀曉棠知道了消息，就說要回馨華堂探，秦震本來很忙，但還是提出要陪紀曉棠一起回孃家，不過卻紀曉棠拒絕了。

祁佑年出征在即，很多事都需要準備，有秦震在一旁幫著盯著，事會進行的更順利些。 ωωω ▪TTKдN ▪￠ ○

準備工作做的越好，越充分，祁佑年纔有更多的機會打勝仗，纔會有更多的將士能夠活著回來，其中也包括了祁佑年。

紀曉棠知道，祁佑年雖然在面前信心滿滿，但是這次出征，卻是抱了捐軀疆場的決心的。

那樣的死，對於祁佑年來說固然英勇、彩，但卻絕不是紀曉棠想要看到的。實際上，紀曉棠決不允許那樣的事發生，要祁佑年好好地走，好好地回來。

紀曉棠在萱華堂陪著紀老太太說話。紀老太太吃過了醫開的藥，病已經緩解了許多，有神坐在炕上跟紀曉棠聊家常。

“不過是上了些年紀，不是什麼大事，何苦你又勞師衆的來看我，還讓王爺準備了那麼多的東西，我哪裡用的了。我知道，最近出了大事，你們都忙。”

“祖母的事，都是大事。我就是再忙，祖母也總是在頭裡。”紀曉棠就笑著說道。

紀老太太雖然說紀曉棠不該來看，但是人來了，其實比任何人都高興。

這邊說著話，外面就有小丫頭來稟報，說是祁佑年來了。

祁佑年這個時候來，只能是辭行。

紀三老爺立刻就站了起來。

“我這還說呢，看阿佑什麼時候會來，不會就要出征了，也不想著來跟咱們見上一面！”紀三老爺的語氣中有些抱怨，更多的則是熱切。

之前。紀三老爺曾經去威武侯府，想要見見祁佑年，結果都沒能夠見到人。

祁佑年實在是太忙了。

因爲知道祁佑年忙的是軍國大事，紀三老爺並沒有真的埋怨祁佑年。兩個人之間的。完全不會因爲這種事而出現什麼嫌隙。

因爲祁佑年來了，紀二老爺和紀三老爺就都往前面去了。

紀老太太並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繼續跟紀曉棠聊著家常，然後就發現，紀曉棠突然沉默下來。而且微微有些出神。

紀老太太是老了，但卻沒有完全糊塗。看了看紀曉棠，又朝旁邊的紀二太太看過去。

紀二太太正在看著紀曉棠，臉上的表有五分的悲憫、五分的擔心。

紀老太太不由得就嘆了一口氣。

有些事，們以爲已經過去了，但是實際上卻沒有，最起碼，那些事在當事人的心裡是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

“這些日子，京城裡一直在傳說，就是我在家裡。也聽到了一些。可是苦了那位威武候世子了。”紀老太太慨道。

“阿佑吉人天相，這次出征雖看著兇險，最後必定會逢兇化吉，遇難祥。”紀二太太接著說道。

紀曉蕓也在一邊點頭附和。

這些話，並非是祝福祁佑年，而是說給紀曉棠聽的。

祁佑年出征，家裡的人都想要安紀曉棠。

紀曉棠不由得笑了笑。

“是的，換做別人會怎樣我不知道，可是阿佑，他一定會凱旋而歸。”

屋子裡正說著話。紀三老爺也不用人通稟，就自己掀了門簾子進來。

“曉棠，一起去見見阿佑。”紀三老爺快步到了紀曉棠跟前，低頭看著紀曉棠說道。

方纔紀三老爺出去。並沒有要紀曉棠同行，過了這一會工夫卻回來如此……

“阿佑想見我？”紀曉棠立刻就問。

紀三老爺見紀曉棠猜出來了，也不在瞞，就對紀曉棠點了點頭。

祁佑年跟他們說了一會話，就主提出來要見紀曉棠。實際上，他就是挑了這個機會。特意來馨華堂跟紀曉棠見面辭行的。

“就是阿佑不說想見我，我這邊跟祖母和娘說幾句話，也要去見他的。”紀曉棠就站起來，跟紀老太太、紀二太太代了兩句，就隨著紀三老爺往前面來。

祁佑年已經被紀二老爺請到了景華堂的書房，紀曉棠剛一進門，祁佑年就站起迎了上來。

“曉棠……”祁佑年的目和語氣一樣的熱切，顯然，他一直盼著紀曉棠出現。兩個人其實前些天還見過面，並且深談過，可是對於祁佑年來說，他似乎是很久都沒有見到紀曉棠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每一次跟紀曉棠見面，只能暫時緩解相思，分開之後，相思更重。

“阿佑……”紀曉棠的語氣是低沉的，無法忽視祁佑年眼中深深的愫。

“別傻站著，都坐下說話，坐下說話。”紀三老爺跟過來，笑著說道。

祁佑年和紀曉棠卻都沒有坐下。

“……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祁佑年看著紀曉棠，似乎旁邊的一切人事都不存在了，天地之間，就只留下一個紀曉棠和他自己。

紀曉棠心中微。

“馨華堂的秋景也還有些可看之，阿佑若不嫌棄，我帶阿佑四走走。”紀曉棠輕聲說道。

紀曉棠進京之後，在馨華堂幾乎居住了有多半年的景，祁佑年也曾來此看過紀曉棠，卻並沒有足夠的機會好好地遊覽，而以後也不知道是否還有這樣的機會。

紀曉棠理解祁佑年的心思，這裡是除了清遠之外，生活過的地方，而且，祁佑年還想跟單獨說說話。

果然，紀曉棠話音落地，祁佑年立刻應諾。

紀二老爺和紀三老爺換了一個目，也都沒有反對，兩個人只是跟著紀曉棠和祁佑年從景華堂出來，一路慢慢地往馨園去。

馨園中。已經是一派濃濃的秋意，草木蕭疏，落葉飄飛，更襯托出離人的惆悵。

“曉棠。我要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曉棠，你……多保重。”祁佑年沉默著走了一會，才說道。

他本來有太多的話要跟紀曉棠說，可是走在紀曉棠邊。他又突然將那些話都忘記了。似乎，只要紀曉棠在他的邊，一切就都圓滿了。

他們之間，甚至不需要語言。

紀曉棠點頭，當然會保重自己。

“阿佑，最該保重的是你。不過，我對你很有信心，我相信，很快就能收到你的捷報。”祁佑年是大秦冉冉升起的最閃亮的一顆將星。

英雄造時勢，時勢造英雄。

這樣危急存亡之秋。固然對祁佑年是嚴峻的考驗，同時也將就祁佑年。

“會的。”祁佑年鄭重點頭。

他早已經制定了的戰略，等到了鎮山關，他會集結一切的優勢兵力和糧草，對北蠻進行全力一擊。只有將北蠻人打痛了，北蠻人才會主提出和談，纔會在和談的條件上做出讓步。

“打一場勝仗，讓蠻人主提出和談。”

到時候，只要祁佑年將戰報送回來，接下來的事自然有人會去~心。

祁佑年現在已經完全接並全心全力地贊同和談的策略。這一點上，一方面歸功於他自己卓越的戰略眼，另一方面，則是多虧紀曉棠的開解和勸導。

而無論戰事怎樣。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祁佑年註定是很久都不能回京城了。

“……我娘自然有嫂子照顧，有侄兒侄們承歡膝下，到時候父親回來，一家子團聚，我並沒有什麼可掛念的。”

祁佑年在京城唯一掛唸的人。是紀曉棠。

“只是，要好久不見曉棠。”祁佑年轉過，正對著紀曉棠。

“阿佑，我們總有再相見的一天。”紀曉棠只能說道。

“也許……”祁佑年猶豫著回答。

紀曉棠微微吃驚，祁佑年的也許兩個字，讓心中生出濃濃的不安來，不是控制著自己，幾乎就要去抓祁佑年的袖。

“阿佑，你這是什麼意思？”紀曉棠微微皺起了眉頭，語氣中難得地顯出幾分急切來，“你一定會平安歸來是不是，阿佑，你答應我，你一定會平安歸來！”

只要祁佑年平安，甚至都不在意他是否是凱旋而歸了。

“曉棠……”祁佑年知道紀曉棠的爲人。他知道，紀曉棠能夠流出這樣的緒，說明的心裡依舊是有他的。

難道他要告訴紀曉棠，他打算從此就鎮守北邊，再不回京城了？

每見一次紀曉棠，相思就更深一層。相思骨，無藥可醫。而紀曉棠已經嫁做人婦，兩個人註定無法在一起。那麼他的骨相思，就如同毒藥，是本沒有解藥的。

如此，還不如從此永不相見。

那樣，他不會給紀曉棠造困擾，而他自己，也不會因爲一次次的相見，而更加的煎熬。

祁佑年沒有說話，可紀曉棠從他的目中看出了他的心思。

“阿佑，你答應我，你一定會平安歸來。”紀曉棠堅持著說道。

“曉棠……”祁佑年的笑容更苦，他直直地看著紀曉棠，似乎想要看到紀曉棠的心裡去。

紀曉棠也就任由他看著。

的想法也許自私，對祁佑年來說，也許還是殘忍的，但是必須堅持。

有必須堅持的理由。

兩個人就這樣相對站了良久，最後，還是祁佑年做出了讓步。

“好。”祁佑年的語氣是輕的，但說出來的話依舊擲地有聲，“曉棠，我答應你，我會平安回來。”

“一言爲定。”紀曉棠出手，似乎生怕祁佑年會毀約，所以要加上一層保險，雖然心裡一直知道，祁佑年一定會遵守對的承諾。

“一言爲定。”祁佑年的笑容幾乎是寵溺地，他也出了手。

擊掌爲誓。

“阿佑，我們都有必須要做的事。”紀曉棠再次告訴祁佑年。

“我明白。”祁佑年看著紀曉棠，“曉棠，我只想知道，最後。結果會怎樣？”

“殊途同歸。”紀曉棠只說了四個字。

“好！”祁佑年重重地點頭。

有了紀曉棠這四個字，似乎他所做的一切都變得更有意義。

“還有一件事，阿佑，我要提前跟你商量。”紀曉棠頓了頓。才又說道。

“什麼事？”祁佑年問。

“關於和談……”

紀曉棠低了聲音，如此這般跟祁佑年說了一番。

祁佑年臉上的神變得有些複雜。

而他的這種反應，紀曉棠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阿佑，我知道你的想法，這也是我爲什麼會提前跟你說這件事的緣故。阿佑。我不想做多餘的解釋。這是政治……，阿佑，你能明白的對嗎？”

“曉棠，既然是你的意思，那麼，好。”祁佑年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頭。

“阿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這樣……”尤其是不想讓祁佑年知道，不想讓祁佑年也參與其中。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有小丫頭急匆匆地從園子外跑了進來。小丫頭到了紀二老爺跟前，似乎說了些什麼，紀二老爺就朝紀曉棠和祁佑年了過來。

他和紀三老爺一直跟著紀曉棠和祁佑年，卻拉開了一段距離，故意不去聽兩人的談話。

紀曉棠立刻就發覺了，也朝紀二老爺看了一眼。

紀二老爺忙快步過來。

“曉棠，阿佑，王爺來了。”紀二老爺告訴紀曉棠，秦震來了。

秦震來了，自然不會在門上等。他知道紀曉棠等人在馨園，徑直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