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不但沒停，反而比之前更大了。

侍追上前，撐開傘，殷勤地說道：“這雨下的愈發大了，還請殿下走的慢些，奴才給殿下撐著傘……”

“不用了！”

皇太孫沉著臉打斷侍：“你先退下！”

侍一愣：“殿下，現在還下著雨，奴才總得給您撐著傘……”

“退下！”皇太孫的聲音略略揚高了一些，出一慍怒。

侍心中一凜，不敢再多，正要收起傘，邊的侍衛統領王通忽地張口道：“行了，把傘給我，你先退下吧！”

說著，接過侍手中的傘。

侍如釋重負，躬退了下去。

王通穩穩地撐著傘，雨點落在傘面上，然後沿著傘的邊緣滴落。從王通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皇太孫的小半個側臉。

皇太孫依舊抿著薄脣，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

只有悉他脾氣的人才能看得出來，他此時的心實在不甚妙。

皇太孫沒吭聲，一直往前走。

王通也不敢出言勸，就這麼擡著胳膊撐著傘，寸步不離地跟在皇太孫的側。眼看著就快走到大門口了，硃紅的大門已經遙遙在，皇太孫忽地停下了腳步。

王通不愧是練武之人，反應迅捷靈敏，幾乎是立刻就停了下來：“殿下，怎麼了？”

怎麼忽然又停下了？

皇太孫沒有轉，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問王通：“本王是一片好意，爲什麼不領？”

那個不肯領的“”，當然就是凌九小姐了。

王通小心謹慎地斟酌言辭：“子心思細膩易變。也是常理。或許是因爲凌九小姐自尊心強，不願總是承殿下的恩。殿下也不必放在心上。”

是啊！

初次見面，被匪徒挾持，明晃晃的刀尖抵著的後背，命懸一線之極，也沒驚慌失措。在數箭齊發中面不改，窺準時機一刀殺了那個匪徒！

那樣一個有膽又倔強的，不願一而再再而三承他的恩也是常理！

皇太孫想通了這一層，面終於緩和了不。

王通見皇太孫面稍霽，心裡暗暗鬆口氣。又低聲說道：“凌公子的眼疾非一日能治好。以後他們姐弟每隔幾日就要登門一回，見面的機會也多的是。殿下也不必急在一時……”

“本王什麼時候想見了？又什麼時候急過了？”皇太孫輕哼一聲，打斷了王通。

王通從善如流地接過話茬：“是是是。屬下多。殿下今日是無意中經過書房那邊，纔會遇到凌家姐弟。”

皇太孫：“……”

皇太孫臉上掠過一可疑的暗紅，迅疾恢復如常，淡淡說道：“罷了。本王懶得和一個姑娘家置氣。父王的要，本王還是去書房等上一等，聽聽衛太醫怎麼說。”

王通：“……”

所以，怒氣衝衝地走出一段路，現在消了氣，又想回去了？

殿下啊殿下，你子這麼彆扭。整天口是心非的，很難討姑娘家歡心的你知道嗎？

當然了，王通只敢在心裡默默吐槽，口中是不敢多說半個字的。忙笑著應下了，轉。繼續打傘。

……

衛太醫仔細地爲太子診了脈。又細細地問起了近來的食起居。

太子邊的侍一一作答。

衛太醫斟酌一番，又重新開了養的藥方。給了一旁的侍：“原來的湯藥暫且停了，換上這一副湯藥。喝上幾日看看。”

侍恭敬地雙手接了藥方，將藥方小心地收好。

太子今日神尚佳。含笑說道：“有勞衛太醫了。”

衛太醫微笑道：“能爲太子殿下診脈調養，這是微臣的福氣纔是。”

他是皇上的專職太醫，這兩年又爲太子殿下診脈開藥。不知惹來多太醫的羨慕嫉妒。好在他醫高妙名極佳後臺又，衆太醫暗中嫉恨，明面上卻無人敢給他使絆子。

太子又問道：“父皇近來可還好？”

因爲弱需要靜養的緣故，太子每個月只參加初一十五的大朝會。每天理政事的小朝會極參加，大多是由皇太孫代爲進宮。也因此，太子和皇上見面的機會並不多。

衛太醫在宮中，倒是每日都能見到皇上。

“皇上前些日子偶風寒，喝了幾日湯藥，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衛太醫笑著答道：“殿下不必憂心。”

正說著話，便有侍來稟報：“太孫殿下來了。”

……衛太醫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興味。

之前在他面前因爲凌九小姐丟了面，以皇太孫的驕傲，竟然還肯面……真是有趣！

皇太孫很快邁步而。先給太子見了禮，然後纔看向衛太醫：“衛太醫，你今日爲父王診脈，脈相如何？”

衛太醫沉片刻說道：“太子殿下當日了重傷，子大大傷了元氣。如今一直靜心養著，倒是沒什麼大礙了。不過，也不宜進補太過。以免虛不補，虛火旺盛。”

“我剛纔新開了一張藥方，改用了兩味藥平緩的藥材。見效會慢一些，卻不傷。”

不疾不徐，條理清晰。

話語雖然溫和，卻又有種奇異的不容人置疑的威嚴。

皇太孫鬆口氣，脣角微微揚起：“有來衛太醫費心了。”

頓了頓又說道：“本王知道衛太醫住在宮中，不缺金銀玉。前些日子出京的時候，買到了幾味稀罕見的藥材。還請衛太醫笑納。”

衛太醫也不推辭，拱手謝了賞賜。

賞金銀既庸俗，又失份。皇太孫既說了是稀罕見的藥材，值多銀子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十分難尋。

這樣的賞賜，自是合他的心意。

然後，衛太醫又拱手告退：“凌家公子還在等著微臣施針診治，微臣這就告退了。”

皇太孫忽地問道：“凌公子的眼疾可有治好的希？”

衛太醫坦然應道：“沒有太多把握，只有三。”

只有三？

皇太孫忍不住挑了挑眉，問道：“若是治不好怎麼辦？”

凌靜姝和凌霄姐弟深，如果凌霄的眼疾治不好，凌靜姝一定會很傷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