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公爵位替,嚴祈華作爲新上任的靖安公,在府中大肆宴請賓客慶賀他襲爵。
這是必要的宴請,京中衆多與靖安公府好的勳貴員紛紛上門來祝賀,就算不方便上門的,也會派人送了份賀禮過來。
相比之下,嚴老太爺所居的慶暿堂顯得無比寥落。
慶暿堂居東,歷來是靖安公府的主人所居,不過嚴祈華爲表示對父親的尊重,並沒有讓他遷居出來,依然讓他住在慶暿堂中。但嚴老太爺依然不開心,連和鮮的丫鬟紅袖添香的興致都沒有了,氣得將書房案上的筆墨紙硯等都掃到了地上。
名貴的太湖香墨硯砸到地上,滴溜溜地滾到了書房門口,走進來的嚴祈安沒注意到,一腳踩上它,直接倒了。
“嗷——”
“老爺!”後頭的小廝見到嚴祈安倒,忙手忙腳地上前將他攙扶了起來。
等嚴祈安被扶起來,衆人才瞧見他剛纔過不小心臉門直接磕到了門框,從右眼斜過鼻樑至左臉出現了一條紅腫的痕跡,偏生他養尊憂慣了,比普通男人還要蒼白一些,遠遠看去,不知的人還以爲他在臉上用胭脂畫了一條紅槓,腫得真有藝。
嚴祈安疼得眼淚都飆出來了,嚴老太爺也沒想到這兒子會這般倒黴,嚇了一跳,趕讓人去找大夫過來。
忙碌了一通,嚴祈安沒有撞歪鼻樑,就是臉上的痕跡起碼要過陣子才能消失了,大夫開了消瘀化的膏藥給他塗抹,但那張臉白慘慘的,配上這條紅痕,太刺激人眼球了。
嚴老太爺一時間有些愧疚,他是真心疼這兒子的,嚴祈安也是這麼多兒子中長得最像他的,雖然他不至於昏聵到想要將爵位傳給嚴祈安,但絕對不是被人如此著傳爵,讓他沒法爲這兒子謀多一些東西。
嚴祈安聲音有些含糊地道:“爹,宴席就要開始了,很多客人都來了,您也出去吧。”
嚴老太爺哼了一聲,怒聲道:“那個不孝子,現在指不定如何得意了,竟然聯合外人將老父著傳爵予他,哪家的兒子有像他這般不孝的?遲早有一天,我要讓天下人看看他的真面目……”
“爹,你還在爲這事生氣啊?”
嚴老太爺又哼了一聲,表示他依然對此事怒氣難消,恨不得見不到大兒子那張嚴肅冷的臉方好。長子那張臉長得像已逝的老公爺,甚至連神態也極爲相似,不愧是老公爺手把手教出來的繼承人,每每讓他見了,有種老鼠見到貓的覺,心頭極不喜。
嚴祈安倒是沒有嚴老太爺的生氣,畢竟被人著傳爵的人不是他,只不過他依然氣憤自己被人給算計了,說道:“爹,這事很奇怪,大哥那個人……他是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定然是有人私底下盯著咱們的一舉一,纔會知道洪姨娘的事。你說會不會是三哥?”
至於爲何不懷疑其他人,蓋因嚴祈華被老公爺教導得太功了,不會用這等下作手段對付自己家人,而且他也不會像老夫人這般沒腦子,一個不小心公府的名聲就全沒了;而嚴祈文那是個清高的,不屑與他們爲伍,也有些兒長,同樣不會幹這種事;嚴祈俊是個形人,衆人都沒將他當一回事,那麼只有嚴祈賢了。
“他敢!”嚴老太爺氣得一拍桌子。
嚴祈安雖然混了些,但也沒有笨到底,琢磨道:“爹,你想想,張家這幾十年來一向不理咱們家的事,這次卻幫著您傳爵給大哥,這事也太湊巧了。兒子聽說,三哥這一年來時常往西府跑,和二位叔父喝酒……”
嚴老太爺臉皮搐了下,目鷙,怒道:“好啊好啊!我的兒子,卻一個一個地勾結著外人,偏幫著外人設計老父,這等不孝子,看我不拿家法伺候他們一頓……”
見老太爺衝地拎起掛在書房牆上的那柄做工良的戒尺,忙制止了他,勸道:“爹,現在事已經定局了,您再生氣也沒用!而且今兒是大哥的大喜日子,聽說連幾位王爺都過來了,若您在這種時候鬧開,旁人還以爲您容不下大哥,對皇上的旨意不滿……”
見將人勸住了,嚴祈安趕道:“宴會就要開始了,到時候爹你一定要使勁兒地笑,讓大家知道爹你是很欣地將爵位傳給大哥的,而不是被人的。”嚴祈安可不想老太爺去鬧了宴會給嚴祈華難堪,他心裡對這大哥也有些發悚,能不對上他就儘量避免,不然對自己還真沒啥好。
嚴老太爺臉皮又搐了下,半晌嘆了口氣,頹然道:“兒大不由人啊!竟然夥同外人欺辱自己老父。”
嚴祈安眼睛一轉,又道:“爹,兒子剛纔聽說今兒有好幾位王爺都來了,康王、周王、秦王、端王……”
嚴老太爺眼睛又是一亮,人進來爲他整理了儀容冠,笑道:“我雖然傳爵給你大哥,不過也是能說得上話的!走,咱們去見見幾位王爺。”
到了前院客廳,便見已經來了許多賓客,其中坐在上首位置的還有幾位王爺,其他人都坐在旁邊結著他們。
見著嚴老太爺過來,衆人尊重他年事已高,紛紛給面子起相迎。
嚴祈華和嚴祈文也過來相迎,衆人見到嚴祈安臉上的那條紅痕時,不由吃了一驚,在嚴祈安陪笑說不小心撞的時,裡紛紛關心問候,但心裡怎麼樣的便沒人知道了。
嚴祈文皮笑不笑地道:“爹你先前不是說子不適需要歇息麼?”
嚴老太爺差點忍不住抄起桌上的茶盞砸到這不孝子腦袋上,按耐住怒氣,慈地說道:“今兒是你大哥的好日子,就算再不適也要出來看看,見到你們兄弟兄友弟恭,爲父心中也欣開心。”
什麼兄友弟恭,指不定在心裡罵他們是一丘之貉吧。
嚴祈文又刺了他兩句,在兄長警告下,終於閉了。不過見嚴老太爺在衆多賓客前敢怒不敢言,便覺得神清氣爽。
突然一旁的秦王讚道:“本王看,老公爺的子還朗著,卻沒想到是個不權柄的,聽說老公爺上書父皇時,本王還嚇了一跳,和人稱讚老公爺呢。”
嚴老太爺笑呵呵地說:“殿下謬讚了,臣老了,比不得年輕人了。雖然年輕人難免心急了一些,但臣也覺得臣的大兒子這些年來行事穩重,是個靠得住的,傳爵予他,老臣心裡也放心。”
嚴祈華面不變地聽著,偶爾謙虛幾句。
其他人如何聽不出嚴老太爺的話裡言不由衷之意,再看他那副出來的笑臉,頓時都有些明白了。誰家沒有幾件糟心事呢?大家都理解的!再想想這些年來嚴老太爺沒有什麼建樹,反倒是嚴祈華在朝中越來越說得上話,又有些明白了。
秦王今兒十分建談,又拉著嚴老太爺說了好一會兒話,將在場的幾位嚴家老爺都讚了一遍,直到康王突然嚷起來肚子了,方打斷了秦王與嚴老太爺的對話。
“大皇兄,咱們是來作客的,給主人些面子罷。”秦王笑呵呵地勸道,雖然話中有些開玩笑的意味,卻也不由得讓人多想了。
康王一無所覺,白白胖胖的臉上同樣笑呵呵的,著肚子道:“難道客人就要忍著肚子?”然後用手肘撞了下旁邊坐著喝茶的端王,問道:“小十,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俊清貴的青年放下茶盞,清潤的聲音道:“客隨主便是正理!不過大家都知道大皇兄是經不得的,還老公爺和靖安公見諒。”
雖然他一副冷冷清清的神,但語氣溫和從容,矜而不驕,倒是讓人生不起什麼反,加之衆人都明白他慣清高擺譜的做派,比起秦王的過度熱好對付多了,心裡都鬆了口氣。
嚴祈華趕道:“端王殿下客氣了,梨園已經擺好了宴席,還請各位殿下隨臣過去。”然後又請示嚴老太爺,讓他作主帶人過去,顯示了對嚴老太爺的尊敬。
嚴老太爺覺得自己被這兒子噁心得不行,但也知道此時不宜再說什麼,只得憋著氣在前帶路。
院裡,梅蘭竹四個姑娘也陪著那些隨同長輩過來的各府的貴們遊園玩耍,嚴青梅頗有長姐風範,帶著幾個妹妹,將各家姑娘招待得十分周到。
阿竹和昭萱郡主走在最後,因昭萱郡主的脾氣不好相與,其他人沒見喚,也自覺不湊上去。
昭萱郡主折了一枝開得正好的凰花,對阿竹道:“聽說你家老太爺是被著傳爵的,可有這事?”
阿竹雖然心裡有些驚訝昭萱郡主的消息靈通,不過面上卻一派正經高冷,“此事不是咱們這些做晚輩可隨便揣的,你問我也沒辦法。”
昭萱郡主同樣嚴肅地看了一會兒,噗地笑起來,拈著火紅的凰花,在夏日的中笑得花枝招展,人比天空的豔還耀眼。將凰花到阿竹的髻邊,低聲道:“好吧,我也不自討沒趣,反正你家老太爺吃了個大虧便是了。我還聽說張閣老也在這其中推了一把火呢,看來靖安公府也是個熱鬧的地方啊。”
這個八卦!阿竹了眼天空沒吭聲,不管外面如何看,不會有人知道,這事的起因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絆了個姨娘摔倒引起的,這算不算是一個姨娘引發的案?
逛了會兒,昭萱郡主又道:“對了,下個月是我大姐姐的出閣的日子。”
阿竹聽說安長公主夫妻挑挑選選半年,終於爲大兒昭華郡主定下了定國公嫡長子,昭華郡主今年已經十八芳華了,比定國公嫡長子齊曜還長一歲,不過大男小這種事也不必太計較,特別是對方還是霸道張揚的安長公主時,就算大上個四五歲也沒人敢說什麼。
阿竹笑道:“那真是恭喜了。長公主和駙馬也可以放心了,接下來便要愁你了!”
恐怕也只有阿竹敢開玩笑了,昭萱郡主也笑了起來,嗔道:“我纔不要他們愁呢,我自己挑,不拘門第,只要一心一意待我好便行!原本我是極喜歡柳昶的,但也不知道他如何想,這都過去幾年了。”不由得有些明憂傷。
阿竹又噗地笑了起來,打趣道:“恐怕你這尊大佛柳家迎不起。”
昭萱郡主笑臉斂了起來,嘆氣道:“你說得對!我見過柳夫人,太客氣了,考慮太多,恐怕不會選我作兒媳婦的。”然後又有些生氣地掐了阿竹一把,嗔道:“你非要打擊我才行麼?”
“不,我是讓你看清楚現實罷了!”阿竹一本正經地說。
昭萱郡主看了好一會兒,無趣地道:“你越來越假正經了,不知的人還以爲你是個嚴肅無趣的人呢。你瞧瞧這張小臉兒,多水靈啊,作什麼喜歡板著呢。”了阿竹的臉一把,不嘆阿竹曾經一句話說得對:時間是把殺豬刀啊!不過短短半年,小妞也長了窈窕淑,害得差點認不出來。
兩人正說笑著,突然一道笑盈盈的聲音響起。
“你們兩人在這裡躲懶麼?”
兩人同時去,便見婷婷玉立的英國公府二姑娘石清溪站在前方笑盈盈地看著們,那雙以秋水爲眸的眼睛顧盼神飛,如點晴之筆,使之小小年紀,便已綻風華。
昭萱郡主哼了一聲,說道:“石頭,你莫不是也來躲懶的?所以纔會注意到我們有沒有躲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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