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淚就跟斷線的珠子似的,撲簌簌地滾,哭得失聲泣。
“到了年節後,我這才知道,他們將我給預備的節禮給用了,長嫂還說氣話,問我值多銀子,只要我說,賠銀子給我。
這是銀子的事嗎?好歹是我用心備的禮,不在乎貴賤,這可是我的一片心。
哪有這樣欺負人的?他們家時不時就罵我清高,說我學了長兄的古怪子,又說我原就是個庶,擺著嫡的譜兒……
長姐自是了曉的,我是你妹妹,我是你和母親帶大的,哪裡有甚古怪子?
婆母看不順眼,天天挑我的不是。長嫂為了獲寵,生怕家裡偏了我們,背裡挑駁,還罵我嫁妝薄……”
陳蘅靜靜地聽著,眉宇微蹙。
白昊時不時地抬頭一眼,心裡權衡著這位遠道而來的姨母言語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他瞧出母親是了惻之心,也有心疼的意思。
“當初長輩定下這親事,直說他家是商賈,我是庶,嫁過去不會欺辱,哪曾想,一家子人,婆母、長嫂全是勢力眼。
族裡的三姑六婆,又笑話我清高,不會奉迎結人,有個當皇後的長姐,不知道討好。我給長姐備了節禮,被他們給送了旁人,我要找他們評理,又罵我是個假清高……
我在婆家,左不是,右也不是。
蘇績呢,又是個綿子,聽他爹娘的,只會讓我忍,說我到底是給人當兒婦的,得孝順公婆。
可這欺負人也太甚了,哪裡能忍。
我忍忍就行,難不讓我的孩子也跟著氣。
年節前,蘇家送十幾車節禮,說是花了十幾萬銀子備的,我便說了句‘做還是堂堂正正的好’,就被長嫂、婆母好一頓臭罵,直說我不通人事故,又罵我是個不事生產的喪門星……
嗚嗚……長姐,我真不知道這是什麼日子,好幾回,我都想一繩子吊死算了,可又舍不下這兩個孩子。
我有孕的時候,長嫂就忙碌著挑了好看的侍來,說是婆母說的。
直說我不安分,又善妒,若是夫主的人多了,就不會天天沒事找事說婆家閑話。
我哪裡有說過,有什麼話,也是當著大家說的,長姐知道的,我們陳家的兒,哪有會背裡使壞的主,都是當面鑼當面鼓的說……
塞了侍到夫主屋裡,非我抬妾室,我被氣得了胎氣,這事長嫂也知道的,長嫂聽說後,就到了婆家,訓了婆家長嫂與婆母,又訓了夫主,這才把人收了回去。
人是帶走了,卻養在了鄉下莊子上,他們又支著我京,說什麼‘你不是有皇後長姐,那你京給家裡弄個世家名頭來,禮我給你備。’
我哪有臉面來見長姐,這麼多年了,年年收長姐的節禮,自己送出的節禮長姐就沒收到過,自是不肯,可婆母、長嫂還有小姑子就在那兒說風涼話。
婆母又一心想讓小姑子嫁個皇親國戚,兩年前天天打聽,看皇帝姐夫要不要納妃,若是納妃,立馬就送宮來。後來聽說皇帝姐夫懼,又私下說道了一陣。
年節前聽說文郡王要去做知府,家裡特意請了一個會保養的婆子來,說弄了什麼方,要用牛洗澡,更得天天用蛋清敷臉,總之說了一大堆,說要讓小姑子變絕世人,好謀個文郡王側妃……”
陳薇又哭又說。
陳蘅在一邊靜靜地聽著,這是很聽到的話,也只這時,才知道自己其實離前世不算遠,因為這些話多數是真的,只是帶了陳薇太多的**彩。
陳蘅道:“你未抵京,永樂府世家的頒布令就發下去了,朝廷頒發了匾額,你沒辦家裡代的事,回去又要氣了。”
“長姐,我不想回去了,去哪兒都,一大家子人,每一個都有九曲九繞的心思,長嫂來自商賈家,兒甜,會哄人,又大度賢惠,都給大伯兄納了六房妾了。
阿績天天羨慕大伯兄,說長嫂會疼人,說我善妒又霸道。
我想過給他納妾,可……可我真過不了自己這關,早前雖是父母命、妁言,可做了他的妻子,也知他耳聽父母的、沒主見,、病一大堆,可我是真的歡喜他。
難道我了真心,這就是罪!
我不讓他納妾就了大錯嗎,一家人都看不慣我,而今連他也說我不好。
我真的怕,怕有一天,他越來越嫌棄我,如果他待我不好,我還怎麼活?”
陳蘅輕歎了一聲,“好了,別哭了,這不是還沒到那一步。這男人啊,哪裡知道人心了,是不容與另一個人共侍一個丈夫的。你長嫂能賢惠納妾,是沒有真心。”
掏了帕子,輕輕地無聲陳薇拭去淚痕。
陳蘅看了看兩個侍。
陳薇道:“這是我從陪嫁莊子上挑來的侍,一家人的契都由我拿著,俱是信得過的,早前的侍,嫁人了。”
陳蘅問:“你來之前,可問過蘇績的意思?你既不想回永樂府,不如你們借了名頭出來單過,一家四口在一,沒有大宅子的勾心鬥角,你也過得輕省些。”
悠悠輕歎一聲,“長姐還不知道蘇績,的同進士功名還是永樂府歸了朝廷,太上皇賞賜的同進士出。我倒是想出來,可他膽兒小,遇事就讓翁爹、婆母拿主意,偏就是這樣,錯了,婆母要訓罵,翁爹要指責,他的膽小就更小了。”
怎麼就嫁了這們的丈夫。
陳薇有時候都覺得自己當年看走了眼,生得倒不錯,可這子太過懦弱,又沒個主見。
陳蘅沉道:“柳仲原要去冀州赴任知州一職,此人還算厚道、沉穩,要不蘇績就到冀州知州衙門謀個職,遠離了永樂府,讓他學學獨擋一面。”
“長姐,這樣……真的可以嗎?”
出來了,總比在蘇家強。
蘇家一大家子人,家長家短,真是快煩死了。
陳家人口人,日子也簡單。
陳薇是真的想搬出來,可沒尋到理由,這樣一來,可不就有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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