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尤秉輕咳了一聲,抑住了自己的不快,"公司不景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懶得聽他那些廢話,嚴凌洲戴上了眼鏡,雙手握搭在膝蓋上,好整以暇地端詳他,彷彿科研人員正研究著儀中的細微生一般。
"我不做沒有回報的事。"他淡淡道:"同樣,我也不是慈善家,沒有義務幫你,請回吧。"
他低頭繼續埋了文件之中,客氣而疏離,喻尤秉卻急了,上前兩步扶著他的辦公桌,"怎麼說我也是你岳父,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就當看在明歡的份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這也太絕了。"
喻尤秉訕笑著拿喻明歡套近乎,聽到喻明歡的名字,嚴凌洲的手頓了頓,眼神忽然迸發出嚴厲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兒已經跑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捲起了袖,"我沒追究你喻家的責任,已經算是我最後的讓步,喻尤秉,不要得寸進尺。"
喻尤秉臉一白,"我這也是走投無路了,不然我怎麼可能來麻煩你。"
"要錢可以,代價?"
提到代價,喻尤秉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從前蘇巧巧和喻明歡就是他的籌碼,可如今兩個人都跑了,他是一無所有。
更別提能用來和嚴凌洲易的東西了。
見他說不出話來,嚴凌洲譏諷道:"要麼把你兒找回來,我興許還能看在的份上,幫幫你。"
嚴凌洲找了喻明歡兩年都沒有結果,喻尤秉現在沒錢沒人沒力,要想找到喻明歡,除非把命搭上,他哆嗦了一下,不說話了。
"在我沒發怒以前,滾出去。"
嚴凌洲的聲音沉沉的回在喻尤秉耳邊,喻尤秉白著臉,半天才從齒裏出自己絞盡腦想出來的代價。
"我、我還有房產,喻家的別墅是我最後的財產,只要你願意幫我,房子都抵押給你了,我再也不要了。"
中年男人束手無策的樣子實在心酸,可嚴凌洲一想到他貪得無厭的臉,便只剩下了厭惡。
他想要什麼房子都能買到,何必要去圖他這個不知道幾代人住過的二手房,嚴凌洲剛要拒絕,腦中忽然電火石,想起了喻明歡的臉。
他頓了一頓,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合同我今晚會發給你,簽完了就滾,錢不會你的。"
嚴凌洲並不在乎房子本,他在乎的只是喻明歡在這兒住過,從被收養到嫁給他之間的二十幾年,通通是在這座房子裏度過的。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夠用來回憶的地方了。
喻尤秉喜出外,生怕他變卦,匆匆回了家,自己擬了一份合同就發了過去,嚴凌洲沒有猶豫,直接簽訂了,接房產的手續辦完,喻尤秉毫無留,帶著嚴凌洲給他提供的巨額財產,歡天喜地的離開了喻家。
原本鼎盛一時的喻家,熱熱鬧鬧的喻家別墅,此刻終於冷清的了一片無人區。
嚴凌洲並沒有閑置這別墅,時隔一周,他終於第一次踏了喻家的家門,裏面都還維持著喻尤秉離開時的樣子。
客廳里狼藉一片,數不清的酒瓶與垃圾,都在彰顯著喻尤秉生活的糜。
嚴凌洲不聲地皺了皺眉,陳助理會意,用最快的速度調來了家政傭人,將喻家清掃一遍,而嚴凌洲,則一個人踏了二樓喻明歡的房間。
房間的空氣中還殘留著甜的香氣,嚴凌洲一陣恍惚,緩緩的走了進去。
梳妝臺前的瓶瓶罐罐早已經過了期,梳子上殘留著一頭髮,嚴凌洲珍重的拿起來,的髮了此刻他與喻明歡唯一的聯繫。
櫃里的服都還在,都是最喜歡的風格,床上的被子整齊的鋪著,牆上的相片,床頭的泰迪熊,都充滿了的氣息。
就好像還沒有離開一樣。
嚴凌洲坐在喻明歡的床頭靜默了一會兒,門外約約傳來家政打掃的聲音,陳助理很心的沒有進來打擾他,給他留了一片足夠的空間來回憶喻明歡。
他在這間安靜的房間里待了會兒,竟然覺得渾輕鬆了很多,剛想躺下去,頭沾到曾睡過的枕頭,便覺得枕頭有些異樣。
枕頭下的,好像有什麼東西。
嚴凌洲皺了皺眉,手探枕頭下,果然到了一本日記本,是老式的碼本,紅的封面上塗著漫人,十分的心。
右下角用娟秀的小楷寫著三個字,"喻明歡"。
看來這是喻明歡的日記本,嚴凌洲不知為什麼,竟然有些高興,他剛想打開,卻被難住了。
這是碼本,沒有碼,就只能靠蠻力扯開本子,但他並不想損壞喻明歡留下的東西,思慮了一會,嚴凌洲決定拿自己寶貴的時間,用來推敲一本普普通通的日記本的碼。
他先試了試喻明歡的出生年月,隨後又分別試了對而言很重要的數字。
在都試不通以後,他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隨手輸了自己的生日,碼本"咔啦"一聲,打開了。
嚴凌洲沒有笑,反常地沉下了臉,抿住了。
日記本里的字跡很悉,和那些喻明歡寫給他的信封里的字跡是一樣的,文筆稚,著一傻氣,單純的讓人心疼。
……
2006/8/25晴
今天天氣真好,就如同我的心,明。
見到了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哥哥,最要命的是,那個漂亮的哥哥就住在我家隔壁,他是我的鄰居。
……
第一頁是喻明歡見到嚴凌洲的場景,特意用醒目的標註了日期,足見這一天對的影響很大。
隨著一頁頁的翻過去,都是零零碎碎的記載的關乎自己的事,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他活在了一個單純小孩的每天的日記中,甚至是他每天出門時臉上的表,每天穿服的,也被記錄了下來。
2006/8/31晴
今天我才知道,那個漂亮哥哥竟然轉來了我在的學校,好高興,雖然比我大兩級,但路上能的跟在他後我也很滿足。
……
2007/7/20晴
……
今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我提前考上了那個漂亮哥哥所在的高中,以後每天都可以看見他我好高興。
……
2009/9/5晴
他今天看見我了,心跳得好快,真的好喜歡他,中午吃飯的時候故意挑了離他不遠的地方做,他吃飯的樣子好好看。
他好像不喜歡吃洋蔥和番茄,可是這是我最喜歡吃的菜,他好像喜歡吃苦瓜,可是苦瓜好苦,不管了,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吃苦瓜和番茄了,我也要開始喜歡吃苦瓜。
……
孩稚的文字,猶如一把鋒利的刀,一刀刀刺在了嚴凌洲的心中,錐心之痛陣陣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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