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愣了好半晌。

　從醫這麼多年，他聽過無數類似的問題。

　病患家屬在明知道不可行的況下，過于關心病人，迫切地希病人能好起來，從而問出一些偏激或者失智的問題。

　但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從冷漠的顧明鈞里聽到這話。

　可見他對那個姑娘是認真的。

　嘆了口氣，老教授布滿周圍的手拍在顧明鈞的肩膀上：

　“明鈞，我能理解你的心。”

　“但現在的況遠比我們想的復雜。”

　“你不要想著通過傷害自己，去讓重獲明，這做不到，也不能做。”

　“我們學醫，是為了治病救人，但救人從來不是通過傷害另一個人去達的。”

　“我希你以后不要有這個想法，我也不妨明確的告訴你。

　你最好保護好你這雙眼睛，因為很可能，這輩子都無法重見明。”

　“比你想的要更堅強。”

　顧明鈞抿，他當然知道白茶很堅強。

　可就因為這份堅強和懂事才更讓人心疼！

　這種矯的話他說不出口，對著王教授道了一聲謝，顧明鈞這才離開。

　看著顧明鈞的背影，教授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孩子明顯是鉆牛角尖了。

　他勸解不了。

　想了想還是給自己的老朋友打了個電話。

　顧明鈞回到車上就發現白茶正捧著一本盲人讀。

　手指彈得很慢。

　對盲文，還是沒有太習慣。

　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白茶的手指停了下來，微微側頭：“找到手機了？”

　顧明鈞應了一聲：“拿回來了。

　抱歉，把你自己丟在車里那麼久。”

　男人的聲音放輕太多，白茶敏地察覺到男人的緒并不高漲。

　這還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從男人上察覺到負面的緒。

　是因為這雙眼睛嗎？

　展開雙臂，自然而然地想要給顧明鈞一個抱抱。

　剛探出去半米不到，白茶就被安全帶勒住，再難前進半分。

　顧明鈞一轉頭就看到白茶的手臂尷尬地擎在空中。

　看著小的被安全帶困住，一個沒忍住，顧明鈞笑出了聲。

　這一笑卻是惹得白茶惱怒：“笑什麼笑！”

　顧明鈞明白，小兔子的臉面可是很值錢的：“咳咳，不是笑你，我剛剛看了一個笑話。”

　白茶撇撇。

　這謊話編的也太不走心了：

　“那你說，你看了什麼笑話。”

　顧明鈞臉上的笑戛然而止。

　這種沒營養的東西他很看，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

　這會兒忽然要用，他絞盡腦，才想起一個讓兩個學生笑得前仰后合的笑話。

　低咳了一聲，他認真道：

　“有一天，一只小黃鴨過馬路，它被車撞了一下，然后大一聲‘呱’。

　從此，它變了小黃瓜。”

　白茶角微微搐。

　這笑話，好冷。

　尤其是配合顧明鈞清冷認真的語調，更冷了。

　“顧教授。”

　顧明鈞看著白茶，等著接下來的話。

　“不會講，我們可以不講，但請不要糟蹋冷笑話。”

　顧明鈞眉梢微挑：“笑我？那你來！”

　“我不會講笑話。”白茶坦白道。

　“那你還不如我，我至會講。”

　白茶想對方那探討學的嚴肅語氣，強忍著笑意：“是，是在下輸了。”

　下一秒，白茶下被挑起，一個潤纏綿的吻落下。

　一吻結束，白茶的都麻麻的。

　不等細細回味這個吻，男人寬大溫暖的掌心在的頭頂了一把。

　“認錯態度誠懇，這是獎勵，回家了。”

　白茶撇了撇，懶得跟孩子氣的男人計較。

　顧明鈞早就將拜訪恩師的禮買好了，只等著和白茶一起去了。

　中午吃完飯，顧明鈞抱著白茶小睡了片刻。

　下午三點，白茶換好服又化了個淡妝，這才和顧明鈞出門。

　顧明鈞的恩師住所離著他們的住不算太遠，半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

　從車上下來，白茶要拎禮卻被顧明鈞拒絕了。

　顧明鈞一手拎著禮，一手拉著白茶上了樓。

　盛秋平和老伴兒聽說白茶和顧明鈞要來早早就準備好了。

　見到白茶的瞬間，盛秋平贊賞地點頭，他邊頭發花白氣質卻尤為出眾的人也是眼前一亮。

　雖然早就看過白茶的照片，但見到本人后，老太太還是被驚艷到了。

　“這就是茶茶吧，長得真標致，和明鈞郎才貌，很配，來來來，別站著了，我去給你拿剛買的草莓。”

　對于老太太的熱，白茶有一瞬間的無措，卻很快反應過來，笑著和老太太搭話。

　顧明鈞和盛秋平有事要談，白茶就在這邊陪著老太太。

　老太太人很溫，說話也很有分寸，商很高。

　他自始至終都沒提過白茶眼睛的問題，而是一直在強調他和顧明鈞有多般配。

　之后又問了白茶在哪里上學。

　聽到白茶是學舞蹈的后，老太太不免擔心起來。

　雖然知道盲人可以跳舞，但這條路，卻不會太好走。

　“沒想過換專業？”

　白茶微微搖頭：“我很喜歡跳舞。”

　老太太看著白茶：“會很累的，跟明鈞談過嗎？”

　“還沒有。”

　“要說的，不能靠心有靈犀，一次猜不對就會失，你要把你的想法告訴他，他才會準確無誤的明白，理解你。”

　說著遞了一個草莓給白茶：“你別嫌老婆子嘮叨，明鈞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當年明鈞父母去世的時候他才十五歲，他父母是搞科研的，一輩子醉心科學，忽略了孩子，以至于這孩子其實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懂事。”

　“他有很嚴重的潔癖，平時就是他父母他一下，他也會覺很別扭，但我剛剛看到，他拉著你的手，茶茶，你對他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

　白茶愣住了。

　如果不是老太太告訴，本不知道顧明鈞有潔癖。

　因為這一點，顧明鈞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來過。

　可莫名的，對這一點毫不意外。

　默默吃著草莓，白茶能聽到風扇轉的聲音和書房里約傳來下象棋的聲音。

　對著這位慈祥的老太太，白茶終于舍得把閉的心打開一個口子：“那他是因為與我接不覺得難，才和我在一起的嗎？”

　是了，如果是這個樣子，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待在ta邊能恢復視覺，想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