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潤將賬本取了來給如姒看:「您看,這幾日的進賬都不,其實這幾日下了雨,沒那麼熱,原本應該收一些,但是有幾桌客還是來了,而且都是在樓上開的單間,點的東西雖然不多,給的銀子卻不。」
如姒又仔細問了問那幾桌客人的形,卻也不算太特殊。下雨天的時候有人在茶樓里多坐一會兒,雅間吃茶聊天然後給點小費,這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形了。若這也算可疑,那茶樓就不用開了。
可是,那對姓秦的夫婦會隨便問這樣的問題麼?
如姒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的猜測,但是葦記里又沒有監視攝像頭,就算是天天坐在櫃檯里的陳潤死命盯著,也管不了每桌的客人說什麼聊什麼,更看不見樓上那兩大三小一共五個單間里發生了什麼。
陳潤能看見的不過就是客人斯斯文文地進去了,然後點了菜,吃完又走了。
如姒反過來調過去仔細問了半天,還是沒有什麼線索,也只能先罷了,只盯住陳潤一定要格外留神,若是能聽見一兩個關鍵詞什麼的也得放在心上。
這時采菀也過來說話,聽了如姒與陳潤的對話便沉思了好久,終於想起了一些:「姑娘,我好想曾經聽見一桌坐在臨街靠窗的客偶爾會低聲說什麼泉州、渝州,又提過什麼飛鳥飛雲之類的。其實茶樓里來往的客商多的很,外地口音也是尋常的,但是他們特別謹慎,那一回我去給他們續茶,他們便特意住口來著,所以我也沒聽太清楚,這算是特別的客人麼?」
如姒皺眉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夏音,你看那對姓秦的夫妻武功怎麼樣,這樣子看的出麼?」
夏音臉有點凝重:「姑娘,那兩個人我覺得眼,但是並沒有見過,不知道是易容了還是什麼緣故。論武功的話,就難說的很。因為看他們的手指手腕上的繭和舊痕,這是多年的練家子,可是呼吸這樣沉穩,一定是非常高的功夫,以我的能力看不出他們的深淺來。」
如姒點點頭,在包子鋪里是見過秦錫之出手的,而且上一回聽陳濯的話音,那位秦夫人還與陳濯的師門有淵源,那是高手也很正常。
陳潤提議道:「姑娘,要不然讓夏音在店裡呆幾天?若是有什麼特別的習武的客人,我們看不出來的,夏音可以看出來。」
如姒想了想:「這個,我回去跟陳濯商量一下。武功這個事得兩面說,夏音能看出人家,人家也能看出夏音。我就怕別人瞧見夏音,以為咱們有什麼布置,倒吃了虧。總之你們都千萬小心,倘若真遇著了什麼事兒,記得人命最要,錢財件都是外的,你們別傷著別牽連就好。」
陳潤與采菀等人都應了,如姒也無心在葦記多停留了。眼下的形實在詭異,自己在這邊多想也是想不出什麼來的,還是趕去跟陳濯商量比較要。
待登上了回家的馬車,行了打扮的路程,如姒才忽然想起來自己忘了問采菀有關江月軒的前世之事,但比較起來那也算不得什麼要事,先放一放也無妨。
想到這裡,如姒便夏音將馬車側面的簾子束了起來,隨意向車外街上的人流與店鋪,稍微放鬆一下,調節一會兒心。
就在馬車即將轉最後一個轉角的時候,街邊的兩個影又吸引了如姒的目——紅如火,高大如松,那兩個人是,柳橙茵和陸懋?
這……這是個什麼組合?
當晚陳濯一到家,如姒便將白日所見的種種皆跟他說了說,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看見柳橙茵與陸懋在一的這件事。
陳濯聽著如姒對葦記的懷疑與擔心,以及秦錫之夫婦的言行,眉頭越發皺,而到了柳橙茵與陸懋之事時,神卻一轉,輕鬆起來:「這個事,我大概聽說了些。」
雖然對葦記還有很多擔心,但八卦的娛樂力量對於生來說那是永恆的。如姒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真的嗎?他們原本就認識麼?」
陳濯見如姒眼睛瞬間亮起來,不由失笑:「他們也算不得舊相識。大約是在去年,某一回景福寺廟會上,陸家姑娘扭傷了腳,當時陸懋和石仁瑯其實都在,但是遠一些,剛好橙茵在近前,就給陸姑娘正了正扭傷的踝骨。大約石家、陸家都是在那個時候就與柳家有了些往來。先前石二太太向柳家示好的時候,柳大人跟我大概問了幾句,那時候除了問及石仁瑯,就也提了提陸懋。陸家其實跟柳家來往不算多,但是陸懋也學過一套泰山派的拳法,雖然不算正式的泰山弟子,在近來的羽林營新兵中武功還是比較好的。橙茵的叔叔是羽林營的教習,可能他們在練武場上是見過的。」
如姒想了想:「其實他倆還是相配的,陸懋是個厚道的年輕人,柳姑娘是個活潑的子,要是倆人在好武的事上能談的來,倒也是不錯的。只是霜娥要做良妾進門,這個,柳大人能接嗎?」
陳濯邊浮起一有些玩味的笑意:「柳大人雖然是武人,看事還是很通的。鎮國將軍府的門庭沒的說,陸懋這人也不錯,人總不能事事都求全吧。」
如姒想想也是,刑部副總捕頭只有從五品,論位跟濮雒是一樣的,但理論上來說,之後的升遷空間卻是天差地別。百之中,翰林算得最以清貴著稱,雖然不至於「非翰林不閣」,但出翰林的重臣還是非常多的。像濮雒這樣以二甲傳臚翰林,然後一輩子就穩定在翰林院的其實極。對於絕大多數一甲二甲的進士而言,翰林院是最好的仕途起點。而緝盜提刑這一路的刑部吏,往往到了刑部總捕頭幾乎就算是到了頂峰,很難再上去了。這樣看起來,柳橙茵若是嫁到陸家,其實比如妍更算的上高嫁,那麼陸懋有一個被明令止不能生庶長子的清白姨娘,實在算不了大事。
議論了一回柳家與陸家的事,如姒又重新問起有關葦記。
陳濯沉了一會兒,才簡單道:「其實,葦記有可疑的人在出,這個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現在局勢還沒有明朗化,證據也不足,上峰的意思是不要打草驚蛇。我不跟你提,是因為了提了也只是讓你白白擔心。你說那姓秦的夫婦又去了,我其實也聽說了。你應對的還好,總之不要得罪人就是了。」
如姒心裡的覺很複雜,雖然理智上明白陳濯不說是對的,畢竟知道了也無能為力,而且若是搞得陳潤等人都張起來,真的驚了嫌疑人,說不定局勢更危險些。但是理智是一件事,緒上總還是覺得有些不痛快。同樣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肅容正向陳濯:「你不與我說,自然是有道理的。我也不問你細節了,只當我不知道,我也會安陳潤和采菀,踏踏實實開店,只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只是,你答應我一宗,采菀和陳潤的安全——」
「你放心。」陳濯握了如姒的手,「我保他們沒事。」
「恩。」如姒凝他片刻,點了點頭,「采菀便如我的家人一樣,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看著傷。」
陳濯將拉近懷裡,親了親的頭髮:「我知道,從你那一次神志不清的時候還惦記著要去救采菀,我就知道。放心吧。」
「你自己,更要小心。」如姒閉上眼睛,喃喃低聲,「我只有你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概這句話用在跟采菀有關的事上,是最合適不過的形容了。
如姒這廂剛得了陳濯的承諾而稍微放心一些,轉日采菀過來送葦記的賬本,卻又出了狀況。因為采菀到的時候,如姒正陪著素三娘子在散步,采菀仗著自己對地形悉,沒有在三房院子里等,而是直接去花園裡找如姒。
這一找,就剛好在花園門口遇到了石仲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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