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宋筠出主意的第二天,李婆子就把宋筠說的一鍋湯、切好的白菜和蘿卜、薄薄的羊片,以及手打的魚丸端上了宋家人的飯桌。
涮好的羊片和清甜的蘿卜白菜蘸芝麻醬,再配上香菜、蒜泥,哪怕是沈氏這種不吃的素食主義,也吃得頭也不抬。
宋老太太也吃,只是有些舍不得這麼吃,只讓李婆子做了兩次,就不許再吃了,對著兒卻是這麼講的:
“整日吃羊,燥得慌,等著臘月天冷些,再吃吧。”
不過,對著家里人不夸宋筠的“發明”好吃,吃過最后一頓火鍋后,卻去了隔壁的王家。
這戶王家,倒不是宋姑母嫁去的那家,也沒甚親緣關系,這家世世代代在衙門做捕頭,有些權勢,也有些家底,家里的老太太和宋老太太,也算是一個圈子里的老姐妹。
王家也是一日三餐,王家大娘子正在追著小兒子柱子喂飯,看到宋老太太大中午的來串門,有些奇怪,又不能細問,只是招呼道:
“嬸子吃了飯嗎?家里剛燉了鍋,還沒呢,嬸子一起吃些吧。”
“不用不用”
宋老太太做出一副吃得很飽的樣子,
“唉,家里小孫吃,這幾天想出一個吃羊的法子,我家連著吃了好幾天,都吃不進去了。”
這麼說的時候,王家老太太正好端著盤子出來,聽到了難免好奇,順著問了句:
“你家那筠姐兒,可才五歲,能想出什麼法子?”
宋老太太被質疑了,有些不滿,高聲道:“你可別不信,我家這丫頭,已經隨著爹讀書了,據說是在書上看到南方人會這麼吃,只是吃的是兔,就想著,放羊也好吃,才讓我家下人做了試試。”
被這麼一說,王家人也來了興趣,尤其是幾個小的,正是吃的時候,都眼地看著,想詳細聽聽南方人的吃法。
宋老太太頗為自豪,自覺這種吃法也沒什麼好藏的,一腦地倒了出來:
“這方法聽著簡單,煮鍋湯,羊湯湯都可,然后把凍的羊片薄片,再切些白菜蘿卜,一起涮了吃。”
王老太太有些無語:
“湯配羊,怎麼吃都好吃,還用你家孫兒想嗎?”
宋老太太可不愿意被老姐妹小瞧了去,繼續說:
“我難道是個沒見識的嗎?如果只是單單湯煮羊,我自然不會拿出來說。重要的是還得配上蘸料。”
王家的小柱子聽得一愣一愣的,饞蟲被吊起來了,連連追問:
“宋祖母,配什麼蘸料?”
“用芝麻磨的醬,再加些香菜蒜泥。”
王老太太一聽就撇:
“這麼金貴的東西,不好吃才有鬼了。”
這話說得倒也沒錯,芝麻是前些年才傳魏朝的,剛被索出磨醬的吃法,賣得比羊還貴一些。至于蒜和香菜,到了冬天也并不便宜。這麼一頓吃下去,王老太太可舍不得。
宋老太太揚眉吐氣,要的就是旁人家吃不起,卻吃到撐的效果,又加了把火:
“沒辦法,我家三個讀書人,整日從早學到晚,不吃些好的,可吃不消。我那孫兒是個孝順的,才想出這麼個滋補的法子。”
沈氏對自家婆母的子很是了解,猜到是要去鄰居家炫耀了,雖然知道兩個老太太不會真的鬧別扭,卻還是把小兒派了去。
宋筠還以為沈氏是夸張的說法,走進王家,正巧聽到自家祖母這句話,這才確認,果然還是做兒媳婦的了解婆母啊。
宋筠走過去,一副乖巧的樣子對著王家婆媳問了好,又同自己的小伙伴——柱子打了招呼。
這附近和宋筠同齡的孩子并不多,大幾歲的孩都開始學針線學下廚,大幾歲的男孩不是讀書就是習武,只剩下宋筠和王家的小兒子,偶爾能在一起玩。
因此,王老太太對宋筠還是悉的,見到來了,板著的臉也和了些,對宋筠說:
“筠姐兒,來找柱子玩兒嗎?”
宋筠點點頭,又補充道:
“祖母昨天就說了要給王祖母拿盒糕餅,今天卻忘了,我娘讓我送過來。”
王老太太接過宋筠手中的匣子,對著宋老太太哼了一聲:
“也就是你娶了個好兒媳婦兒。”
王家人聽了宋老太太的炫耀,說不饞那是假的,只是王家人口更多,王老太太三個兒子,又各有兩三個孩子,一家子的銀錢全在老母親手中握著,誰也舍不得拿出日后有三分之一歸自家的錢去讓這麼多人敞開了吃羊。
各房都有思量,王老太太又節約慣了,這事兒就按下不提了,一直到日后,王家終于吃了次火鍋,卻伴隨著極為慘痛的經歷。
王家的事,目前還沒發生,先不提,目前對宋家來講,最重要的是準備過冬的食。
快到冬天了,往日挑擔子賣菜的農戶已經了很多,這意味著,冬天若想吃些蔬菜,就得買富戶莊子上用暖棚種的高價菜。
宋老太太可舍不得花這冤枉錢,讓宋家幾個男人出一天的時間,去拉了一車的菘菜蘆菔,也就是古代品種的大白菜和蘿卜。
大白菜不用怎麼理,或凍或晾干,都方便吃,也不怕壞。
蘿卜卻不能這麼做,凍了就發苦了,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不能這麼吃,曬干倒是可以,但是也不能整個冬天都吃干菜吧,只能用鹽腌了,好歹保留些水分。
腌蘿卜這事兒,宋筠悉。現代吃菜不用考慮季節了,北方人還是習慣了過冬儲備蘿卜白菜,腌酸菜、或者做泡菜,用豬炒了燉了,滋味很不差。
上輩子的,每年冬天都要做,宋筠從小就給打下手,分哪幾個步驟,放什麼調料,都門兒清。
只是宋家丫鬟婆子好幾個,沒宋筠的用武之地。想做個泡菜,卻沒辣椒也沒蘋果,白糖還是奢侈的調味料,放白菜和蘿卜上,那屬于糟蹋東西,只能滿腹牢地被趕去王家,和柱子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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