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惟璟無名火起，將被子拽出來扔到旁邊。

沈寧了兩下沒撈著，歪著脖子呼呼大睡。

靜靜坐在書房，回想著說過的話。

蕭惟璟當然知道戰爭是為皇權服務，只是北境是他封地，百姓是他的子民，他真能做到冷眼旁觀？

“王爺不必疚，這些年若沒有你庇佑，只怕北境河山早已淪陷。”

龐德松向來通，雖然他同樣于心不忍，但沈寧的話猶如當頭棒喝，他們再盡忠職守又如何？???.

這個天下是皇帝的，北境是皇帝國土，連真正的主人都不心疼，他們這些手腳被捆綁的武將有何辦法？

現在請旨出戰，只會讓王爺更加被忌憚，甚至會背上莫名有的罪名，屆時北境的百姓會更加生靈涂炭。

王妃說得沒錯，國土已經淪陷，皇帝還忙著權謀算計，他們這幫人就別咸吃蘿卜淡心了。

除非王爺積蓄力量，將這腐爛的皇權徹底顛覆，否則永遠治標不治本。

連龐德松都能悟出來的道理，蕭惟璟豈有不明白的，只不過沈寧的話愈發堅定他的立場。

這天下終不是他的天下，該躺還得繼續躺，該病還得繼續病。

癤子只有捂爛了，才能挖掉治愈。

王爺腦震很嚴重，時常惡心反胃想吐，四肢不協調，沒個一年半載顱腦塊消不了。

谷醫的命在他手上，只得提心吊膽往上報。

龐德松剛商議軍事，初九進來稟報，賀啟軒來了。

雇人闖晉王府，甚至截殺沈寧，他膽子確實很大。

總有些人拎不清，主子不在家久了，做奴才的容易飄，覺自個才是當家做主的。

賀啟軒便是如此，他明面是府醫，實則是宜妃的眼睛，關注王府一舉一，只是蕭惟璟常年駐守邊關，偶爾回來跟他集不大，加之母子深厚，對賀啟軒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才給人造錯覺。

這人，留不得了。

蕭惟璟面沉，“讓他進來。”

賀啟軒傷得很重，臉上幾道猙獰鞭傷，一瘸一拐的，能活下來真是命大。

步履蹣跚的他跪下行禮，“屬下見過王爺。”

“請起。”

賀啟軒跪地不起，“屬下有錯，特意過來領罰。”

蕭惟璟明知故問，“不知賀府醫何錯之有？”

“屬下不力，沒有保護好林姑娘。”賀啟軒深疚，“害得王爺的骨差點沒保住。”

蕭惟璟，“……”真是謝謝他。

頓了片刻，他才開口道：“你何時知道林婉月懷孕的？”

賀啟軒錯愕，沒想到王爺得知自己有子嗣，非但沒有高興反而語帶質問。

瞞而不報，確實是他失職，還以為想盡辦法保住林婉月的命跟孩子，起碼能功過相抵，偏偏王爺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姑娘極差，稍有不慎便會流產，屬下竭盡所能替保胎。”

賀啟軒不敢與之對視，“想等胎兒穩定下來，再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王爺。此事是屬下考慮不周，請王爺責罰。”

蕭惟璟神不明，修長的手指有沒下沒一下，輕輕敲著案桌。

聲音清脆，像錘子捶在賀啟軒心臟，后背冷汗滲出來。

王爺對下人嚴苛，唯獨對他以禮相待，向來連半句重話都沒有。

私以為，除了親疏關系外，他還有看管王府的功勞，才讓王爺另眼相待的。

這次他沒做到位，實在是況太過特殊，王爺被沈寧的手段蒙蔽，他不得已才保護林婉月的。

“你雇了江湖組織，想要闖王府？”

賀啟軒如芒刺背，“王爺當時病危昏迷，王妃將林姑娘殉葬，屬下想保住王爺的脈，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為何后來又追殺沈寧？”

賀啟軒倒吸口冷氣，支吾道：“王爺閉息，宜妃娘娘下令讓王妃殉葬，屬下只得領命去追。”

蕭惟璟帶著不易察覺的慍怒，“母妃讓你去追，但沒讓你殺人。”

“是的，屬下想將王妃追回來。”不料早有后路。

蕭惟璟沉默片刻，“你可看清平南王馬車里的子？”

當然是沈寧，只是被平南王護著，他不明白王爺為何寧愿相信這種水楊花的人，也不愿意給婉月名分？

“沒有。”賀啟軒心有不甘，“那子行為大膽，赤埋首在平南王懷里，而且屬下覺得他的出現實在過于蹊蹺。”

“嗯，退下吧。”

賀啟軒錯愕，“……”

沈寧膽大包天謀害皇家子嗣，那可是王爺的親骨啊，就這樣不痛不揭過？

他就差沒說，跟平南王茍且的人，正是不知廉恥的王妃。

蕭惟璟不問，是信了沈寧的話。

前晚趁著醉酒，他仔細盤問過了，當時不在車里，而是在車底，與平南王赤相見的另有其人。

別看平時渾長刺，但絕對酒后吐真言。

賀啟軒渾然不知，反而心生不平，王爺果然還是偏袒沈寧，怪不得婉月要瞞孩子。

見他不走，蕭惟璟加了句，“林婉月不好，以后你多費心，專門替調養，務必要將孩子平安生下。”

專門？王爺這是何意，他可是府醫啊，怎麼可能只替婉月看病！

可是，王爺周氣勢駭人，賀啟軒不敢質疑，只得著頭皮退下，魂不守舍離開。

林婉月的置，讓龐德松意難平。

王爺明知懷野種，為何還要替別人養孩子？

好在，林婉月會搬到別院。

王爺需長時間養傷，百總會有疏，到時再找機會取命。

他敢怒不敢言，還得想辦法安王妃。

大反派居然愿意做綠，真是出乎沈寧的意料，不過本來就沒對他抱多大希，如今不過是繼續積攢失擺了。

的目標始終不變——和離書。

他愿意將白蓮花送走，多半是怕跟林婉月打得頭破流，到時沒人給他治病吧？

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只要白蓮花搬出去，就不信找不到機會。

不過沈寧還是擔憂，“林婉月不會又裝病賴著不走吧？”

人心海底針，龐德松心里沒底，“應該不會，在收拾東西了。”